嵇霜宇到底经历过大场面，他笑笑：“你不用拿话激我。你们两人的命，我是拿定了。什么文斗武斗，纯粹浪费时间。”
翰思不惊不惧，“就像大人说的，反正横竖也是要死的。但是我们死了不要紧，将军的名声可不怎么好听。屠村……传扬出去，别人会认为将军是什么人？会把苍云军队说成是什么军队？”他顿了一顿，“强盗，土匪，不外如是。”
翰思实在很懂得如何把握人性弱点。嵇霜宇身为苍云军队的将军，活了这么多年，也经历过大起大落，从死人堆里把命挣出来的人，对自己的名声实在不如何在意。但是他不能不在乎苍云的名声。这支军队，是他费尽心血，一点一滴打造出来的，可以说跟他的孩子一样珍贵。让他亲手给这支军队抹上污点，他做不到，也不忍心这样做。
况且，此次为嵇泽报仇，归根到底还是私怨。他调用苍云军队，属下们不说二话追随与他，是属下的忠心。他却不能利用属下的忠心去做自私自利的事。
嵇霜宇开始犹豫了。
翰思眼眸一眯，“大人，您是想文斗还是武斗呢？文斗，一局定胜负。英雄对战，就该如此。”
这实在很有吸引力，更重要的是，这样一来就跟苍云军队无关了。
“文斗就文斗。”他拔出长剑，与翰思的剑在空中轻轻一碰。
君子一诺，重逾千金。
直到此时，翰思才微微松了口气。就像子仓说的，倘若嵇霜宇率领大军一举压境，他们是绝无生机的。所以他抓住了嵇霜宇的弱点，险中求胜，逼得他放弃最大的优势，而将彼此放在平等的境地下。
这对他们是有利的。
因为在这一千人里，能够有一战之力的，只有他自己，鎏海和屠冉。
他们要派出的人当然是鎏海。
而对方派出的人……
翰思抿唇，目光盯着嵇霜宇。
只见他右手一挥，便有一人上前。
那人甲胄鲜明，面部轮廓好像刀雕斧凿一般。
翰思目光落在他的身下，那竟不是鱼尾，而是一双人腿。
“那是半人半鲛。”鎏海凑到他耳边低声道。
“你确定？“翰思惊讶道。
羿辰亲近人族，实在是鲛人中的异类。实际上，很多鲛人都是仇视人族的。因为人族贪婪，经常为了获取鲛人的泪珠而绑架胁迫鲛人，被人族残杀的鲛人不知凡几。为了报复人族，鲛人也而经常大局屠戮人族。双方仇怨不可谓不深。
所以听到这人竟然是半人半鲛，翰思实在难掩惊讶之情。
“我确定。”鎏海点头，他对气息非常敏感。那人一出来，他就觉察出那人的气息跟以往他感受到的全然不同。那人就像水，几乎完全溶于周围，倘若他闭上眼睛，真不知道面前还站着此人。
“你要小心。”屠冉忽然道。他脸部涂着油彩，也改了服饰，就怕被嵇霜宇认出来。嵇霜宇统帅苍云军队，权力很大。即便他武技出众，跑到天南海北，也难免不被嵇霜宇抓回来。
“怎么？”翰思知道屠冉不会无的放矢，立刻追问道。
“当时我应嵇霜宇之邀和军中精锐打斗，那人没有参与，只是在旁边观战。他当时距离我很近，可是我却完全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后来才知道他是嵇霜宇的贴身护卫。”
“那又怎样。”鎏海不明所以，“也许他天性属水，水无定势，所以擅长隐匿。”
“没有这么简单。”翰思摇头道，“你想，苍云已是南海鲛人中最精锐的部队，而能成为嵇霜宇贴身侍卫，可见此人的武技必然远远超出其他士兵。”翰思沉声道：“你一定要小心。”
“好。”鎏海点头。
众人很快退出一块硕大的空地。
嵇霜宇果然如他所说，不参与，不偏移。
那人脱下沉重的甲胄，缓步向前。
鎏海注意观察他的步伐，只见他每一步都很稳，踏上后竟不扬起半点尘土。
要知道海底的泥尘被海水浸润，十分轻浮，稍稍移动便会扬起泥尘。可是在他脚下，那些泥尘却仿佛黏在海底一样。
鎏海心中不由得警铃大作，对此人的重视更上一层。
“芮崤。”
“鎏海。”
芮崤对他拱一拱手，这是礼让的手势。
鎏海心中越发警惕，看这人的身形步伐，绝对是个高手。只不知道，他是否也会术法，倘若会，那么这次对战……
鎏海不由得微微侧头，眼角余光向翰思瞥去。
翰思对他微微点头。
鎏海心中大定。不管前路如何，翰思对他仍一如既往的信任。
芮崤也不用如何花哨的招式，直接便朝他冲了过来。
鎏海立刻伸手去接。
两人人影交错而过，须臾间已经对战了几个回合。鎏海双臂感到微微麻痛，不禁心中大惊。他的筋骨都是经过淬炼的，便是刀剑砍上去，都不能伤其分毫。现在只接了那人几拳，就疼痛起来。
芮崤心中也十分惊讶，就算苍云军中，也很少人有人能够接得住他三拳。可是这人，竟在接了他十拳后，还能稳稳的站在地上。
“你很好。”芮崤笑了一笑。
“你也不错。”鎏海也赞了一句。
“好，第二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