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战斗胜得干脆利落，羿灼重伤，亲信死伤无数。
“羿辰，人呢？”瀚思在解决了羿灼残部之后，便急急游过来，问道。
不用问也知道瀚思口里的“他”指的是谁。羿辰将下巴一抬，“跑了。”
“啧。”瀚思咬住下唇，暗恨不已。说来可笑，其实在战斗之前，他就笃定羿灼不会死在羿辰手下。因为羿辰太心软，他就算当时下定了决心，在面对羿灼那张和他相似的面孔时，也会将那份决心抛诸脑后。他的利爪会抖动，他的长尾会犹豫，最后，放羿灼一条生路。
瀚思没有指责羿辰什么，因为羿辰已经做到了他们要他做的事。至于羿灼，已经成了丧家之犬，以他现在的力量，想要东山再起实在再无可能。
既然羿辰下不了手，那就让他来下手吧！羿辰，只需要做一个仁德的王者，就够了。
鲛人崇拜强者，羿辰在鲛人面前重伤羿辰，已经很好的证明了他的实力。
无需再说什么，羿灼的旧部们低下了头颅，弯下了身躯，对羿辰表示顺从。
在简单收拾残局后，羿辰入城，对言修川表示了感谢。言修川趁机和他订立盟约。这次盟约的性质与前面一次大不相同。第一，那时羿辰仅仅是分部头领，而现在，他已经名副其实的成为了昆山族的王。说话的分量自然不一样了。第二，那时仅仅是口头盟约，而这次，则是白纸黑字，盖了血指印的。盟约内容，除了军队建立，还涉及到两族的方方面面。
很多年以后，这份盟约成了两族友好的见证，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当天晚上，羿辰便回到了天水河。
天水河里的所有生物都沸腾了，巨大的海蛇盘起身躯，光滑的脊背从岸边一直通到对岸，宛若在水面搭起一座巨大的浮桥。
鲛人们排列两侧，他们收起了尖锐的尾刺，尾鳍舒展，宛若花朵在水面徐徐舒展开来。
他们都用最虔诚的姿态，最隆重的礼仪，迎接他们的新王。
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而在千里之外，羿灼正神色复杂的注视着天水河的方向。“你听，他们在唱歌。”
狐绥侧耳，除了风声，什么都没有听见。
羿灼喃喃的道：“歌声，笑声，他们在迎接新王。”他嘴唇紧抿，“他正接受万民朝拜，而我，却流亡千里。”
“只需忍耐一些时日，我们就能东山再起。”狐绥看着羿灼，他以为羿灼会呵斥他胡说八道，会骂他异想天开。因为现在的羿灼情绪实在不稳，他可以在前一刻很温柔的和他说话，却在后一刻对他亮出爪牙。
但这次，羿灼既没有呵斥他，也没有辱骂他。他只是轻轻笑了笑，“对，我们还能东山再起。只要元老们站在我们这一边……”他嘴角的笑诡异隐秘，那森森寒意，让狐绥也不禁汗毛倒竖。
“你想……杀了元老们？”他猜测道。
羿灼朝他看了一眼，“对。”
狐绥吓了一跳，“要是被人知道……况且，元老身边守卫如云，杀他们不难，但要不着痕迹的杀了他们，很难。”
羿灼讽道：“我又不是傻瓜，难道会一一把他们铲除干净吗？只需选择其中一个下手，再栽赃给羿辰……”
狐绥已经明白了，“那就选择楚矢吧。他身处南海，离天水河最远，恐怕一时之间还不知道这里发生了巨变。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楚矢……”羿灼喃喃的道，脑海中登时浮现一张俊美绝伦的脸。
鲛人们的寿命都很长，当羿灼还是个小孩子时，楚矢就已经是元老了。他久居南海，唯一一次见面，就是在羿灼的登基大典上。当羿灼从他手里接过权杖，抬头看到楚矢的面容时，即便羿灼本身就是个美男子，又长久居住在惯出俊男美女的鲛人族里，也不禁为楚矢的容貌惊叹。
脑中一片空白，最后除了“好看”二字，竟再也想不到别的词汇了。
短暂一面之后，楚矢便悄然而去。
所以现在听到狐绥提到楚矢，羿灼首先想到的居然还是他的容貌。
狐绥继续道：“楚矢在所有长老中年纪最轻，他性格平和，不喜培植势力，一向独来独往，我们若想下手，他实在是不二人选。”
“他战斗力如何？”
狐绥想了片刻，摇头道：“没人见过他出手，所以……我也说不好。但他再厉害，毕竟只有一个人，只要我们找准时机，一拥而上，未必没有胜算。”
“也只好如此了。”羿灼缓缓点头，目光坚定，“此去南海，只许胜，不许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