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公主慎言，这罪名我可承担不起。”郭贵妃眉眼弯弯，“纪先生是我贵客，前日就已经到了皇宫。只是公主贵人事忙，一直没能找个时间见面。至于那野兽为何暴怒嘛，纪先生，还是你说吧！”
纪炀淡淡的道：“有人想借刀杀人。”
云凤淞一惊，“谁？”
纪炀冷笑道：“公主，你们刑部大牢跑了个重要人犯，你竟然不知道？”
云凤淞倒抽一口冷气，“邺城侯。”
郭贵妃让侍女捧了茶上来，但云凤淞此时哪里有喝茶的心思。她看着纪炀，想让他多说一点消息，但纪炀却闭口不言。
郭贵妃看了她两眼，道：“公主，今夜我请你过来，是为别的事。”
云凤淞勉强定了定神，“请说。”
郭贵妃道：“纪先生精通术法，即便那人如何意志坚定，纪先生都能将他扭转过来。公主，只要你能取得言公子身上的一个物件，纪先生就能作法了。”
云凤淞怔住了，“你……是想通过施法，让言公子喜欢上我？”她连连摇头，“不，我一定能凭自己的本事让言公子喜欢上我，才不用借助术法。”
郭贵妃嗤笑道：“公主，我冷眼旁观了几日，都能看出言公子对苏姑娘的心意。你和他朝夕相处，难道看不出来？你若想凭自己的本事扭转他的心意，我送你四个字，痴人说梦。”
云凤淞的脸一下子涨红了，怒道：“郭贵妃，你是什么意思？”
郭贵妃美艳的脸庞依然笑意盈盈，“我只是说出真相罢了。公主，只要能得到言公子的欢心，你何必去管用什么手段呢？何况，你不想看到言公子和苏落反目成仇吗？”
郭贵妃的话像一颗种子，迅速在云凤淞的心里生根发芽。
她动摇了。
她受够了每日看着言修川和苏落卿卿我我，受够了这种被人冷落、强颜欢笑的滋味。
云凤淞立刻起身，对纪炀福了一福，“求纪先生助我。”
纪炀手掌一翻，一只黑色的狐狸立刻蹲坐在他的掌上。那狐狸小巧玲珑，毛发蓬松，看着实在可爱。
云凤淞正打量着这只狐狸，纪炀开口了，“我需要得到言修川的贴身物件。”
云凤淞想了想，“好，那我想办法割下言公子的一缕头发。”
纪炀点头，“如此就更好了。还有一事，我这狐狸刁钻得很，别的不吃，只吃人的精气。我要公主每日给我送来三个宫女。”
云凤淞倒抽一口冷气，想了又想，咬牙道：“好，全凭纪先生吩咐。”
出了上岚宫，云凤淞腿脚一软，几乎摔倒。
赵子萱连忙扶住了她，“公主，你怎样？”
云凤淞喘了两口气，用力抓住赵子萱的手。“无妨，我们快走。”
她走得很快，直到远远离开上岚宫才停下来。
“子萱，那人太可怕了。”云凤淞身子还在微微发抖。
赵子萱也心有余悸，“奴婢也觉得……他……好像是个恶鬼。”她忽然想到一件事，“公主，难道您真的要每天送人给他吃吗？”
云凤淞苦笑：“不然还能怎样？放心，皇宫里这么多宫女，少了几个人，没人会发现的。”
“可是……”赵子萱还要再说什么，云凤淞一摆手止住了。
云凤淞看着前方，眼睛亮得出奇，“若那纪先生施法成功，那贱人就永无翻身之日。”她忽然转过方向，“走，子萱，我们去找言公子。”
她们离去之后，郭贵妃立刻屏退了众人，包括一直被她视作心腹的如梦。
她起身，对纪炀行三跪九叩大礼。
纪炀稳稳坐着，坦然受礼。
等郭贵妃起身后，才淡淡的道：“贵妃是陛下宠妃，如此大礼，我怎么受得起。”
郭贵妃正色道：“别人受不得，先生一定受得。当年若不是先生指点迷津，施以援手，郭汐怎有今日。”
纪炀含笑不语。
郭贵妃亲自为纪炀烹煮茶水。
红泥小火炉，幽幽寒梅香。
纪炀看着那袅袅升腾起来的白烟，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物是人非。当年谁能想到宁阳河畔那孤苦无依的小小女子，现在竟然也能主宰一国大事，又有谁能想到当年那个彪悍勇猛的将军，竟会无声无息的死在风雪夜里。”
郭贵妃斟茶的动作顿了一下，惊讶的道：“将军死了？”
纪炀轻轻点头，“早就死了，死在言修川的手里。”他声音虽然平淡，但郭贵妃却能从中听出深深的恨意。
水柱划过一道弧线，准确的落在杯里，连一点水珠也没有溅出。
“既然呼喇汗将军已经死了，那……先生欲往何处？”郭贵妃斟酌着道：“恕我大胆的说一句，以先生的才华，屈身呼喇汗将军实在不智。”她看了纪炀一眼，又不着痕迹的将眼光收回。
纪炀浅浅啜了口茶水，放下。“我知道你想问我，当年多少一方霸主来拉拢我，我为何却选择了只有匹夫之勇的呼喇汗。”
“先生果然聪慧过人。”
“我帮他，只是为了报恩。”
郭贵妃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理由，美眸不由睁大了几分。她唇角一勾，“先生……先生不像是……”
纪炀是什么人？为达目的不折手段，视苍生于无物的人。她认识纪炀这么久，从来没看到他的眼中有过悲悯之色，纪炀的眼中只有血腥和残忍。从纪炀口中说出报恩二字，简直比有人跟她说圣周国皇帝要让位给她那么不可置信。
面对郭贵妃的质疑，纪炀只说了一句话，“我门中人讲究因果报应，他对我有恩，我就要把这恩还了。了却了果报，我才能放手去做我想做的事。”他含笑看着郭贵妃，“你刚才不是问我意欲何为吗？我的志向，就在这茫茫北原上。”
郭贵妃一时想不明白，“先生的意思是……”她总算聪明，垂眸想了一下就明白了。惊了，“先生，先生是想把这北原诸国都收入囊中？”
她太过惊讶，以至于手腕一抖，把茶水溅了出来。
“以我之才，区区一个蛮族军师怎能满足。”纪炀一脸傲然，“呼喇汗一死，他的部落尽归我掌握。圣周国地势微妙，我要收服北原诸国，就要先收服圣周国。”
“所以先生才在此时，此地出现。”郭贵妃浅浅一笑，“先生胸怀大志，小女子望尘莫及。但凡先生有所驱使，小女子无不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