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先前还是睡意朦胧,但言修川命令一出,那一点点睡意登时烟消云散了。二话不说,从士兵手中接过武器,奔赴自己的岗位。
男人加固城墙,演习阵仗。
女人缝补衣物、囤积粮食。
曲双城内热火朝天,上到八十老儿,下到垂髫孩童,都投入到这场大战之中。
“老先生,您这么大年纪了,到旁边歇着去吧!有这么多兄弟在,您不用担心。”邬焱将王先生推到旁边,劝道。
“你懂什么。我虽然老了,但是眼力还在,你们练的那些招式,破绽在哪里,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放心,我就站在旁边,不会妨碍到你们。”王先生虽然老了,但身板硬朗,往那里一站,犹如苍松翠竹。
邬焱被他气势所摄,只能点头,“好,那您就在旁边看着。”他这话实在敷衍得很,他眼中的王先生,是个教书先生,张口便是诗词歌赋。论起诗文他对王先生是服气的,但论起武技……好吧,别说舞刀弄枪了,王先生就连鸡也没杀过一只。
“邬焱,回来。”
邬焱赶紧回头应了一声,快步跑回队伍中。他是中途溜出来的,要不是现在情势危急,那十下军棍已经落在身上了。
没想到他们才演练了一会儿,王先生竟然真的指出了其中的不足。开始邬焱以为王先生是侥幸,没想到三次都被他说中了。邬焱看王先生的目光开始不对起来,“先生,难道您竟懂得行军布阵?”
王先生还没有说话,旁边一人就快步过来,对王先生拱手道:“您老怎么来了?”
邬焱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是吕海啊,是曲双城中唯一得到言大人亲手教授武技的人,他曾见他一刀砍死一头老虎,一拳打爆一块巨石。这样厉害的人,居然对王先生拱手行礼?
“吕大人,你认识王先生?”他傻乎乎的问。
吕海看了他一眼,“这是王恒一先生,早年可是统过兵带过将的人。”
邬焱不禁长大了嘴巴,“王先生,您骗得我好苦,我一直以为您只是个教书先生。”
王先生哈哈大笑,笑声中豪气万丈。“都已经这把年纪了,还提当年那些事做什么。现在能得到这份清闲日子,教教孩子们读书,我实在高兴得很。”捏着胡须微笑道,“没想到现在还有人知道老夫的事迹,年轻人,不简单啊!”
吕海又行了一礼,“是言大人告诉我的。言大人之前在元安城待过,所以知道一些。”
“言大人……”王先生沉吟道,“莫非是言府的公子吗?”元安城中只有一个言府,那年发生的事因为涉及党争,闹得很大,他即便已经辞官也多少听到一些。
吕海淡淡的道:“我不知道。”
王先生一看他脸色,就知道自己多话了。便转过话头,“这帮娃子交给我,不出一天,我就给你们把阵中的空档补齐了。”
吕海喜出望外,对王先生长长一揖,“多谢先生。”
王先生大手一挥,“忙你的去吧!”等吕海走后,王先生转过头来,脸上已经没了刚才那慈祥的笑容,各位儿郎不由得心中一颤,知道地狱般的苦训就要来到了。
而这样的事情,在曲双城各地不断上演。
人们这才知道,原来那些白发苍苍的老者,那些平凡无奇的路人,竟然都是深藏不露的高人。
士兵来报告城中进况时,也会将这些奇人事迹一同告诉苏落和言修川。
苏落对言修川笑道:“有他们相助,这一仗我们又多些把握了。”
言修川一边看着将士们排兵布阵,一边应道:“平时也没见城中有这么多隐士高人,怎么这会儿都冒出来了。”
“要不是此刻危急,恐怕这些隐士高人还不会出来呢!”苏落言笑晏晏,“他们来到曲双城,就是看中此处的平静繁华,谁没有一些不愿触及的往事呢?他们既隐姓埋名,就是决心把过往都忘记了。不过嘛……倘若此次得以度过大难,我们可不能轻易放过他们。”
言修川捏了捏她掌心,“你是个铜板掉入油锅都要逃出来的主儿,他们既落入了你的眼,岂有放过之理?”
苏落不依了,伸手去呵他痒痒,“好哇,你这是骂我吝啬了。”
言修川笑着求饶,“不敢不敢,你是贤内助,有你啊,我才没有后顾之忧啊!”
苏落笑骂,“油嘴滑舌。”
两人言语之间已经用小巧擒拿手拆了好多招,只是两人速度既快,招式又灵巧,旁人看来就像两人在笑闹一般。
“别闹别闹,大家都在看着。”
苏落掐了他一把,娇声道:“你是大人物,我是小女子,阵前失仪,丢的也是你的脸面,跟我有什么关系。”虽如此说,到底还是住了手。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天际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走,我们到城外去看看。”
两人一路疾行,很快就到了城外。
平日这个时辰,城门还是紧闭着的。现在因为情况特殊,城门已经大大打开了。农人,士兵,拿着工具武器,正在城门下往返忙碌。
城外的天水河,也一改往日宁静。水面上多出了很多人影。借着微弱的晨光看去,那些人下半身鳞片闪烁,竟然都是鱼尾。偶尔一个翻转,便有一面美丽的鱼鳍从水下扬起,带起颗颗水珠,实在夺人神魂。
“羿辰。”言修川在河边叫了两声。便有一人踏水而来,正是羿辰。
“这就是鲛人军队?”言修川扫了一眼,发现那些鲛人都是强壮男儿,仅是水上便已经人头涌动了,不知在水下还有多少人。“看这数量,比那次羿灼麾下的人马还多啊。”
羿辰笑了一下,虽然眸中还是藏不住的担忧,但嘴边也露出了骄傲的微笑,“此次我也算倾巢而出了。”他伸手一指,“这里一半是我先前的人马,一半是羿灼的人马。”
“才短短几个月,他们也肯听你的调派。”苏落笑道。
“都是昆山族的子民,血浓于水。”羿辰淡淡的道:“鲛我们这些当权者争得你死我活,但对他们来说,这个王位由谁来坐都不要紧,只要那人能给他们带来繁华平静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