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留着我,不过是想继续折辱我而已。”荣曼怨毒的道。
“说得很对,但又不完全对。”杨云勾出一抹残忍的笑意,“我留着你,是想让荷风苑那位看看你的下场,看看那些为她做事,卖主求荣的小人会有什么下场。”
说完又让小厮把荣曼拉起来,压着她跪在洒满了碎瓷片的地上。
荣曼身子软得像瘫烂泥,如何能够反抗。尖锐的瓷片深深扎进她的膝盖,这种折磨比方才的毒打更让人痛不欲生。
荣曼惨叫连连,几次想起身又几次被人压了下去。
杨云笑吟吟的道:“你不喜欢这个,那我就给你施猫刑吧!”
猫刑,是深宫妃子用来惩治奴仆的手段,后来不知为何流传到了民间。将人和几只猫一起装进一个麻袋,把袋口扎紧,用棍子敲打一番。那些猫儿在黑暗中受了惊吓便发起狂来,一通撕咬抓挠。等松开袋子时,那人已经被利爪抓挠得面目全非了。
这刑罚听着就让人惊悚。
荣曼自然知道厉害,登时不敢再喊痛了。她深深咬住下唇,把下唇都咬出血来。
杨云这才觉得稍稍解恨。
玉兰苑中发生的一切唐叶很快就知道了。
“夫人,那荣曼好歹是为我们办事……”冬梅正在给唐叶捶腿,冬雪正捧着一杯茶送到唐叶手里。
唐叶眼皮一抬,“你想要我去救她?”
冬梅沉吟道:“夫人出手,才显得夫人仁义,衬出雪君轩冷酷无情。”
冬雪轻轻笑了。
冬梅脸一沉,“笑什么,我哪里说得不对?”
冬雪脆声道:“哪里都不对。那荣曼是个卖主求荣的东西,你让夫人出手,岂不是坐实了夫人收买她的罪名么?那老夫人是何等精明的一个人啊,让她嗅出风声,最后顺藤摸瓜查到巴大娘身上,终究会查到偷运财物的事……”
唐叶脸色已经有些不对了。
冬梅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夫人明察,奴婢只是见荣曼遭遇太惨,心存不忍,实在没有陷害夫人的心思。”
“好了,起来吧!”唐叶淡淡的道,瞅了她一眼,“你的忠心我自然是知道的,但你要多向冬雪学学,凡事多想想。”
冬梅连忙说知道了。
冬雪得意一笑。
在玉兰苑和荷风苑斗得如火如荼的时候,苏落正坐在元安城最大的一处酒楼上,凭栏眺望隋河的景致。
“苏姑娘,这是今年的收益。”
一个面目憨厚的中年人把一叠厚厚的账本捧在手里。
苏落接过,飞速翻看,“看来我们推出的这几款菜色不错,后半年的收益比前半年足足翻了一倍。”又看了一阵,“嗯,除了菜色,还要添些有趣的名目。元安城中贵人众多,他们不缺钱,缺的是新鲜。越是昂贵稀罕的东西,他们就越追捧。”
她一目十行,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已经把账本看完了。
掌柜恭敬的接了回来,聆听苏落教诲。
“您和几个老哥哥都是这行里拔尖的人才,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只一条,千万别因为追逐利润而降低了身价,这样我们回风逐雪楼就失去原本的优势了。”
“我懂。自开了这店,看在言大人面子上,官府对我们也还算照应。只是有一件事比较麻烦。”
苏落眼中精光一闪,“店里好手人才不少,您又是很有本事的人,能让你称呼麻烦的东西,想必是真的麻烦了。”
卜响笑了笑,“近段时间我们发现经常有人半路截胡。苏姑娘,我们酒楼卖的就是个稀罕,极北银鱼,极西旱蛇,极南的杜蕊,还有极东的飞鸿,都是元安城里没有的。别的酒楼就算知道我们菜色如何,因没有材料,再如何仿照也做不出那个味儿。但那伙人居然在半路劫了我们的货物。要不是曲双城是北原物产交换之所,要不是莫先生居中调度,我们酒楼半个月都无法开张做生意了。“
“这事你为何不早来报我?”苏落脸上现出怒色。
“苏姑娘身兼多职,又忙着和各种达官贵人应酬,我如何敢打扰。本想着这事解决了就算了,没想到那伙人偃旗息鼓了一阵,又放肆起来。前儿又把刚刚送来的鱼鲜劫了。”
苏落冷哼一声,“到底是谁?”
“唐老三。”
苏落想了一下,“唐方,唐叶的三弟,唐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她秀眉一蹙,“他家开的是金铺当铺,向来和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怎会做出这种事来。”
“我本来也想不明白,后来派人去一查,才知道唐家看我们生意红火,眼热了。也想学着开几家酒楼。”
“他们找不到材料,就来打我们的主意。真是好算盘啊!”苏落冷笑道:“三郎给你们留了不少好手,不用我告诉你该怎么做了吧?”
卜响犹豫了一下,“可是……他是唐夫人的弟弟。唐夫人不是和雪夫人同在言府中么?”
苏落总算明白卜响心里到底在忌惮什么了,有些好笑,“你是怕唐老三跟他姐姐告状,让唐夫人来为难雪夫人?”顿了一顿,“放心,就算没有唐老三的事,雪夫人和唐夫人也是不死不休了。现在唐夫人压了雪夫人一头,我们更应该帮雪夫人好好出这口恶气。”
“那唐老三不是眼热我们的酒楼生意么?那我们就让他更眼热一些。他家做金铺生意,我们也开金铺。他家做当铺生意,我们也做当铺。而且我们的店面要比他家的更大,更广。价格也要更公道,物件的花式也要更多。”
卜响深得苏落精髓,微笑道:“他们唐家再财大气粗,哪里比得过咱们背靠曲双城,手握北原诸国呢?他们的金器,是向别人买了金子打造,而我们的手上,却有一个金矿。”
苏落眼波流转,“卜响,财不外露,要懂得韬光养晦。”
卜响点头称是,低头去了。
他下楼梯时正好和一人擦身而过。他认出是龙靖云身边第一得力之人,秦惠。
秦惠几步上了楼梯,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苏落。
苏落展开细看,看完之后,蹙得紧紧的柳眉微微舒展开来。
秦惠一直在观察苏落脸上的神色,“姑娘,有何不妥?”
“唐叶终于出手了。”苏落轻轻一叹,“我已将龙靖云留在玉兰苑中,只要杨云他们忍耐一点,不出玉兰苑,绝对没人敢招惹她们。想不到那两个女人竟然这么蠢,竟然自己给人送上把柄。”
“那属下即刻回去告诉龙大人,让他去教训一下唐叶。”
“不用。”苏落看着远方,眼中晦涩难名,“我的目的是把雪君轩逼离言府,虽然唐叶出手狠辣了点,但殊途同归,结局正是我想要达成的。告诉龙靖云,除非唐叶伤及雪君轩性命,否则一概沉默,静观其变。”
秦惠领命去了。
再说荣曼,被毒打了五十棍子,又在大毒日头底下跪在铺满了碎瓷片的地上,还没过一个时辰,就已经晕厥倒地了。
杨云虽然恨极了她,但也不想她这么轻易死去。就命人在外头随便找了个大夫给她看了看,扔在房间里不管不问了。
荣曼伤得很重,下不了床,自然也不能到外面干活。
大家几天没有看到她也觉得理所当然,玉兰苑中的人似乎把她遗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