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落目光在方川脸上一扫，“他没有怎样，回去睡一觉就没事了。”
“多谢，多谢。”方川对苏落拱手。天牢之中，死的人，活的人，来来去去。只有他们兄弟三个能长久待着，日子久了，也就处出感情来了。他迫不得已杀死孔含，心中悲痛实在不下亲兄弟的孔力。倘若又要亲手杀死孔力，他真下不了手。
“苏落，你果然是妖女。”云凤淞倒抽一口冷气，她的目光在孔含和方川身上转来转去。孔含流出的血已经把天牢的地面染红了一大片，孔力还像个木头一样呆呆站着，宛如一具没有思想的提线木偶。
云凤淞不由得颤抖起来，她实在太小看苏落了。以为苏落最大的倚仗就是言修川，言修川走了，苏落就成了孤女，任凭她摆弄了。她实在错得太离谱，原来苏落能这么心高气傲，最大的倚仗根本不是言修川，而是她自己。动念之间就能杀人，这是多么可怕的存在。
“妖女？”苏落轻轻笑了，她衣衫半露，赤足站着，既妖艳又魅惑，确实有妖女的风姿。“云公主，你要来试试我的手段吗？”她眼波流转，那几分杀意竟也显得妩媚多情。
“公主，我们走吧！”赵子萱声音颤抖，死死抓着云凤淞的手腕。
云凤淞腿脚发软，“你……你给我等着，我不会就这么放过你的。”
撂下这句狠话后，她和赵子萱彼此依偎着仓皇离去。苏落看着他们的背影，轻轻笑了，那笑声如同一柄尖刀狠狠插在云凤淞的心窝里。
出了天牢，云凤淞几乎站立不住。她深深吸一口气，让那带着冰雪冷意的寒香进入肺腑。
她听到后面传来脚步声，那是方川也跟着出来了。
这个男人手上还紧紧握着腰刀，脸上青白交加。见云凤淞看了过来，才猛然想起还没有给公主行礼，立刻跪下。
云凤淞伸手虚虚一扶，“今天的事……”
方川立刻道：“小人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到。”
云凤淞点头，“那孔含的尸体……”
“小人会处理妥当。公主没有来过天牢，小人也没有见到公主，孔含是喝了酒失足跌死的。”
果然是个聪明人。
云凤淞又道：“那妖女会使用妖术，你要当心，不要让任何人靠近她。”
方川道：“公主放心，小人绝对会把钥匙保管得妥妥当当，绝不让任何人靠近这妖女。”
云凤淞终于满意了，和赵子萱扬长而去。
但她心里到底意难平，她不杀苏落，就是为了留住她一条命，每日折辱她。但现在不仅没有折辱道她，反而让自己大大丢了面子。
云凤淞气得摔碎了一室精致的摆设。
赵子萱静静立在一旁，她知道若不让云凤淞狠狠发泄一盘，她心中的这股怒气会变成邪火，要么烧伤自己，要么烧伤别人。
等云凤淞发泄完毕，赵子萱才让侍女把这满室狼藉打扫干净。
“公主何必恼怒，反正那贱人已经在我们的掌控之中，要杀要剐还不是公主的一句话么？”
云凤淞一拍桌子，“怎么杀？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那两个男人竟然对那贱人俯首帖耳。要不是天神护佑，本宫今日还有命回来么？”
“我们可以想别的法子。”
赵子萱笑道：“公主，那贱人再神通广大，总要吃饭睡觉的吧？不如我们在饭菜里……”
云凤淞眼睛一亮，“你说下毒，”继而皱眉，“那太便宜那贱人了。”
赵子萱叹道：“公主啊，这天下的毒，可不只有杀人的毒啊！”她凑到云凤淞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云凤淞大喜，“还是你有办法。”
赵子萱得了云凤淞的赞扬，十分高兴，喜滋滋的道：“那奴婢立刻去准备。”
她才走出一步，云凤淞就叫住了她。
赵子萱以为云凤淞还有什么吩咐，立刻回转过来。“公主还有什么话要吩咐奴婢？”
云凤淞看着赵子萱那双眼睛，话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笑了一下，“我没有什么话要吩咐了。那贱人诡计多端，你要小心。”
赵子萱笑了，“奴婢跟了公主这么多年，这点眼力价还是有的。公主不用担心。”
云凤淞强笑道：“我知道你心细，不过白嘱咐一句。”
赵子萱去了，云凤淞却看着她的背影，久久不能把目光收回。
人说大难临头最见真情。当那孔含的刀快要斩下来时，赵子萱宁肯舍了自己的性命也要护住她，而她却想着要把赵子萱拉过来当挡箭牌。
所以她虽然口口声声说信任他，倚重他，其实心底深处还是把她当做奴婢的吧？
云凤淞啪的一下把茶杯摔在地上。
云凤淞盯着一个侍女道：“跪下。”
那侍女不知自己怎么又惹恼了这位喜怒无常的公主，噗通一声跪下了。
她听到云凤淞急促的呼吸声，也知道这位公主正在探究的看着她。她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说错了哪句话就要人头落地。
忽然云凤淞问了一句，“你爱过人吗？即使别人阻拦，也要和他在一起？”
那侍女愣了一下，不知道云凤淞为何突然这么问。
“有的，奴婢在家乡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公子。”
云凤淞笑了，“哦，你很爱她。”
那侍女没有作声，但她慢慢晕红起来的脸颊默认了一切。
云凤淞又问：“倘若有人要杀你们二人，你和他之间只有一人能活，你是要自己活，还是要他活？”
侍女愣住了，“公主跟奴婢开玩笑吧，怎会有这种事。”
云凤淞淡淡的道：“你若不回答，我就能让这一切变成真的，到时候你就知道怎么选了。”
她说得是这样漫不经心，好像杀人对她而言不过是树上的叶子掉落下来，不值得一提。
但那侍女知道云凤淞说的话是真的。她胆战心惊，“公主……奴婢，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