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君轩双手抱着杨云,狠狠瞪着冬雪,“你这么恶毒,就不怕有报应么?”
冬雪好像听到一个匪夷所思的笑话,“三夫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我只是替你教训一下奴婢,哪里就恶毒了?哦,倘若这个奴婢命不好,被教训了一下就死了,那也是她命该如此。放心,我一定会为三夫人千挑万选,再弄一个可心的奴婢来伺候你的。”
雪君轩狠狠往地上呸了一声。“谁稀罕。”
冬雪脸色一变,叫道:“打,给我往死里打。”
杨云终于被那些壮汉从雪君轩的怀里拖了出去。她抱住脑袋,蜷曲着身子,无助的躺在地上任由那些壮汉踢打。
人就是有这种劣根性,对于强者屁都不敢放,但对那些毫无还手之力的弱者,却有一种施虐的快感。
那些壮汉越打越用力,雪君轩几次想扑上去,都被那些壮汉挡开。
她听着那打在肉体上的噗噗声,心痛欲四。“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她的脸上全是泪水,现在她已经没有了一丝身为贵妇人的矜持,她心中的唯一指望,就是救下杨云的命。
她叫了几声,猛然醒悟过来,爬到冬雪脚下,哀求道:“不能再打了,快让他们住手啊!”
冬雪掩口娇笑,“三夫人,您这是在求我啊?”
雪君轩一咬牙,“是,我求你。”
冬雪仰天大笑,“我是奴婢啊,三夫人,您确定没糊涂,你居然求我这个奴婢?”她笑了一阵,盯着雪君轩沉声道:“好,那就磕头啊!”
什么!
雪君轩猛然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冬雪。
冬雪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一字一字的道:“我说磕头!”
雪君轩回头看了杨云一眼,一闭眼,朝冬雪磕下头去。
忽然冬雪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雪君轩怔住了,这头也磕不下去了。
“姑娘,你怎么了?”一个小丫头赶紧过来扶她起来。
“痛死我了。”冬雪揉着膝盖,扶着小丫头的手慢慢站起来。
没想到她刚站直身子,膝盖一软,又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她再蠢,也知道有人故意为难她。“是谁,鬼鬼祟祟算什么英雄,快出来。”
她话音刚落,就听一个女子笑道:“我本不是英雄好汉,你这么骂可不对。”
那女子衣袂飘飘,逆光走来。
冬雪眯起眼眸,当她看清那女子的脸时,不禁倒抽一口冷气。这女子长得真美啊!在她面前,千般词汇都变得苍白无力,心中只能浮现出美艳绝伦这四个字来。
她浅笑盈盈,慢慢走过来扶起雪君轩。“夫人受委屈了。”
冬雪这才回神,“你们认识?”
雪君轩也是一脸茫然,这女子生得这么美,只要见过一面就绝不会将她忘记。可是自己竟然一点印象也没有。
苏落福了一福,“夫人不必惊讶,我受人所托,来为夫人解围。”她看着冬雪道:“是你为难夫人么?”
她虽然声音平和,但冬雪竟无端端打了个寒战。此女眼中一片淡漠,看着她的眼神就跟看着地上一只蚂蚁一样。
冬雪深吸一口气,正要大声呵斥。
身子便被一股大力击中,整个人像后飞去。撞倒几堆柴火后,重重摔在了地上。
冬雪哪里受过这种苦楚,只觉得全身骨头都要被打断了。她大声惨叫,“杀人啦,杀人啦!”
小丫头面面相觑,呆了好一会儿之后终于还是跑了过去把她扶起来。
那些地痞流氓知道碰到了硬茬子,但冬雪承诺的银子还没到手,就这么跑了也太不甘心了。他们见苏落只有一人,又是个娇怯怯的姑娘,便生了轻视之心。觉得自己这么多人,总不能连一个女子都打不过吧!便呼和着围成一个圈,把苏落雪君轩等人围在中间。
雪君轩看看苏落,又看看已经爬起来的冬雪,心跳得厉害。讷讷的道:“姑娘,他们凶得很,你一个人恐怕……”她咽了咽唾沫,“姑娘,你还是赶紧走吧!”
冬雪已经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别痴心妄想了,你们一个都走不了。”她本没想要雪君轩的命,但苏落的出现着实惹恼了她。既然雪君轩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她一挥手,指着雪君轩叫道:“谁能把这三人杀了,我把赏银加一倍。”
一倍啊!
那些壮汉发出惊呼声。赏银在前,哪里还管苏落有什么手段。或抓着铁棍,或提着铁链,一窝蜂的冲了上去。
“姑娘小心。”雪君轩惊呼一声。
苏落轻轻一掌,把雪君轩远远送了出去。
“来得好。”她微微一笑,身子如幻影一般在武器中穿梭。
冬雪嘴角刚刚翘起一点,笑意就凝固了。她听到那些壮汉口中不断发出哀嚎,然后一个接一个的被抛了出去。
“一群废物,居然连个弱女子都打不过。”冬雪狠狠啐了他们一口。
那些壮汉哼哼唧唧,“冬雪姑娘,你说得轻松。老子的胳膊都断了。”
苏落站在当场,雪白的衣衫连一粒尘土也没有沾上。
雪君轩和杨云互相依偎,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杨云揉揉眼睛,“夫人,我一定是眼花了。这姑娘……居然打倒了这十几个壮汉?”她紧紧扣住雪君轩的手,呆呆的道。
雪君轩慢慢的道:“要不是我们都眼花了,就是……就是我们碰到贵人了。”
冬雪万万没有想到,只那么一会儿的功夫,情势居然就完全逆转了。刚才是她手握生杀大权,现在则是她为鱼肉,人为刀俎。
苏落一步步向她走来,她一步步后退。那些小丫头哪里见过这些阵仗,早就吓得连腿都软了,摊在地上起不来身。
“你……你别过来。”冬雪外厉内荏,“你想做什么,你想做什么?”她不小心踩到一段枯枝,踉跄着坐在地上。
苏落居高临下,笑吟吟的道:“刚才你是如何逼迫三夫人的,难道你忘记了?”
冬雪嘴唇颤抖,“我……我是猪油蒙了心,被鬼迷了眼。女侠,我错了,我错了。”
苏落从地上拾起一段铁链,轻轻摇晃。“错了,嗯?”
铁链铮铮作响,要是打在身上,岂是筋断骨折这么简单。冬雪吓得一动都不敢动,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像条狗一样朝苏落爬过来,“小人的命贱得很,姑娘杀了小人,那是脏了姑娘的手。小人错了,小人不该为难三夫人。”她磕头如捣蒜,软软的雪地竟然也让她磕出了砰砰声。
苏落不为所动,静静看着她。
冬雪眼珠子动了动,转而向雪君轩爬去,“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小人……小人那完全是听人指示,身不由己啊!夫人如此善良,一定知道小人的苦楚,不会为难小人的,对不对?”
雪君轩还没说话,杨云已经一脚把冬雪踢了个跟斗,“身不由己?刚才你为难我们时,脸上可看不出一点身不由己的样子啊!冬雪,别在我们面前装腔作势。唐叶该死,你也该死。”
“是是是,小人说错话了,小人做错事了。”冬雪被杨云踢得打了个滚,立刻翻身爬了起来,“只要夫人肯留小人一条命,让小人做什么都可以。”
苏落轻笑道:“夫人,你要如何处置呢?”
刚才杨云受苦时,雪君轩是恨不得杀了冬雪的。但是现在看冬雪这么可怜,心头又不忍了。她左右为难,惴惴的看向苏落。“我们主仆二人的性命是姑娘救的,怎样处置她,全凭姑娘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