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声凄厉无比,听着心颤。
雪君轩和杨云互看了一眼,“苏姑娘,你……你杀了那些人?”说完连她们自己都觉得可笑,苏落明明就站在她们身边,足不出户,怎么能杀人呢?可是外面的惨叫是那么真实,绝不是失足跌了个跟斗能弄出来的。
苏落嘴角噙着一抹笑。
雪君轩只觉得眼前一花,面前已跪了几个身着劲装的男子。
她惊得后退了几步。“你……你们是谁?”
苏落道:“他们是我的护卫,因怕惊吓了夫人,一直不敢现身。”
居然一直守在旁边。雪君轩看看四周,这院子除了外面两棵光秃秃的树木,全无藏身之处,他们到底是怎么隐藏起来的?这么久了自己居然一点都没发现。
她脑海中忽然出现“死士”两个字,心中一凛,看向苏落的目光有了些许变化。
“都安排妥当了?”
“早已妥当了,只等夫人入住。”龙靖云答道。
苏落点头,笑吟吟的道:“夫人,请随我来。”
雪君轩一头雾水,“去哪里?”
苏落道:“夫人不用问,到了就知道了。”
不管去哪里,总比继续留在这里好。而且苏落和三郎相识,总不会害了他们。杨云当即决断,“夫人,我去收拾。”
苏落叹道:“只收拾一些重要的东西就行,至于衣衫鞋袜,我已经购买齐备,不用夫人费心。”
杨云点一点头,一会儿就拎着一个包袱出来了。
苏落安排的住处在安泰坊。此处远离官家府邸,从坊门一出来就是西市,购买货物十分方便。顺着朱雀大街走七八丈就是城门,外面青山如簪,隋河如带,实在是个看山看水的好去处。
此间由五间房屋连接而成,后面还自带一个小院落。
所谓的“小”,也就是从苏落口中说出来罢了。在杨云眼里,这院子一点都不小,目测至少是她先前居住的那个院子的十倍大。虽不能和言府的亭台楼阁相比,但错落有致,曲径通幽,反而更显精致,显然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此处布置如此精巧,想必是苏姑娘的手笔吧!”杨云赞道。
苏落对雪君轩福了一福,“只要夫人喜欢,就是我最大的好处了。”
雪君轩只觉得处处合意,处处顺心,喜得挽住苏落的手不放,“孩子,你真是明白我的心意,我再没有哪里不满的了。只是我住在这里,三郎知道么?”
苏落柔声道:“让夫人住在此处,就是三郎的主意。夫人放心,到了申时三郎必定回来。”
申时。雪君轩不由得看向放在墙角的沙漏,只有两个时辰了。
她嘴角始终高高翘起,自入了屋子脸上就一直在笑。
“好好好,我等着三郎。”
苏落知道她尚需时间平复心绪,便让小丫头进来给雪君轩沐浴更衣。“夫人且先休息,要用什么要吃什么,只管让丫头告诉我。”说完福了一福,转身去了。
雪君轩和杨云二人,自出了言府就一直为三餐奔波,何曾如此惬意的沐浴过?
热热的水流打在身上,让每一处毛孔都舒爽了。
沐浴完毕,丫头们又用梳子沾了香膏,把头发梳顺。再拿来舒适的家常衣裳给她们换上。
杨云给雪君轩系上腰带,退后两步端详道:“这才是夫人该有的样子,先前真是委屈夫人了。”
雪君轩抚摸着柔软的布料,“你我二人,还说这种话做什么。为了我,你差点连命都没了。”说着眼眶一红,又要哭出来。
杨云劝道:“夫人,幸亏苏姑娘及时出现,我们才能否极泰来。不哭,不哭,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可是说着说着,她自己反而哭了出来。
忽然听到当当当几声,雪君轩吓了一跳。“什么声音。”
杨云笑了,“夫人,是自鸣钟。”
那自鸣钟隔了一会儿,又是当当当几声。
“唉,我连这声音都听不出来了。”雪君轩奇道:“没想到此处竟然能见到自鸣钟。言府里的那一座,是承光国进贡的宝物,因太老爷战功卓绝,皇帝才赏赐的。没想到此处也有。”
“看来这苏姑娘本事很大啊。”杨云倒没有雪君轩这么多心思,“有她帮衬着三郎,我们也能放心些。”她一边说一边拉开纸门。外面的冷风登时扑面而来。
“夫人你看,花儿都开了,记得我们离开时,言府的花园里,还都只是花骨朵儿。”
雪君轩心道:阿云虽然口里说再不回言府了,但话里话外还是忘不了言府。其实自己不也是如此么?只是老爷……唉……
她按捺下心中愁绪,勉强扯动唇角,陪着杨云一起赏花。
忽然心中一动,隐约觉得有一道视线看着自己。她颤抖着轻轻推开杨云的手。
“夫人,你怎么……”杨云不解,见雪君轩定定看着前方,不由自主的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这一看,整个人都愣住了。
只见花丛之中,院子的另一头,站着一个高大的男子。他面容英俊,眉宇间隐现风霜之色,周身却有一种凌驾众人的气势。
雪君轩眼中慢慢盈满泪意,她的视线一片朦胧。
她一步步向那男子走去。
但她还没走出一步,就腿脚一软,跌在地上。
面前一缕微风拂过,她跌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她紧紧抱着这男子,喉头哽咽说不出话来。
“娘。”言修川紧紧抱住雪君轩。
“三郎。”雪君轩终于哽咽着叫出了这个名字。她的手指紧得发白,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
“娘,三郎回来了。”言修川任由雪君轩搂着他哭泣,他的肩头已经被泪水浸湿。
杨云也一个劲的抹眼泪,见他们母子哭成一团,便笑着劝道:“好了,这是大喜事,哭什么呢!”
言修川也笑了,用手掌抹掉雪君轩脸上的泪,“杨云姑姑说得对,我们不哭,不哭。”说着把雪君轩搀扶起来。
一转身就见到苏落,“刚来就听到一阵哭声,还以为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周到,惹得夫人生气呢!可吓了好大一跳。”
雪君轩被她一打岔,那满心的愁绪登时散了一半。
言修川却道:“别在我面前装可怜样儿,你也会怕么?”
苏落福了一福,柔声道:“在言大官人面前,就是老虎也会打颤,何况我这个小小女子呢?我是来请大官人和夫人去用膳的,不知可来得是时候?”
苏落如此柔顺实在大出言修川的意外,但想了想就明白了,这是媳妇见婆婆,心里犯憷呢!
言修川不由得好笑,苏落在雪君轩面前给足了他面子,他也乐得接这份好意。
便道:“你想得很好,母亲想必也饿了,就一同去用膳吧!”
这桌菜肴是苏落亲手整治,花了许多心思,自然让雪君轩吃得眉开眼笑,不住口的夸赞此处的厨子。
言修川心知肚明,冲苏落直笑。
苏落装作没看见,一个劲的劝雪君轩多吃一点。
雪君轩摆摆手,说已经吃不下了。
言修川哪里肯信,“母亲受了这许多苦,要多吃一点才能把失去的元气补回来。母亲不肯尽兴,难道是嫌儿子做得不够好么?”
雪君轩看着言修川笑,“我 向来只吃八分饱,现在吃这么多已经大大破了例,要是你做得不好,我怎会吃得肚腹滚圆呢!”她慈爱的拍着言修川手背,“倒是你,要多吃一点。在外五年,我一直不在你身边,你定吃了许多苦。看看这脸颊,都凹进去了。”
苏落趁雪君轩不注意,朝言修川吐了吐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