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台落到一定程度,突然晃动了几下,地上已经涌出来的黑色蚁蛛也突然静止在了原地。
这时候不知道谁说了句奇怪,然后就看到不少蚁蛛朝后退,但还是有一部分想靠近我们,大概它们真的饿惨了,这时候只想饱餐一顿。
“快,落下之前,快上去……”
这句断断续续微弱的声音不用想都知道是谁说的,他在这个时候醒来,不知道算不算好事。
我离得比较近,听到后立刻高声喊了句,虽然我并不知道这句话究竟有什么意义。
但显然封雷和白临夜在那一瞬间就明白了,立刻转身朝水池边跑去,一边跑一边喊我们所有人小心水池的同时,以最快速度上到九瓣莲台上。
我和李柏反应不算快,只庆幸习惯了封珩的命令即刻执行,所以算是比较早到达水池边,这时莲台还悬在高空中,还没上去的可能。
然而就在我们抬头朝上看的一瞬间,晃动的莲台突然重新静止,就像有人拿手将它扶住,迫使它必须静止一般。
随后整个莲台以肉眼可见的快速朝下坠落,我甚至都没能多想其中缘由,莲台已经到了我视线平行的高度。
“走!”李柏拽着我一步跨上水池边的石栏,然后一个跳跃摔上了莲台,与此同时封雷和白临夜都稳稳站在了莲台上,正转身帮着喉头的人一一到达莲台。
最后上来的是叶家一个年级不大的伙计,我听谢秉徽说过,这小子年级比白临夜大个一两岁,是个很皮的孩子,初中辍学在外面跟人瞎混,爹妈好说歹说才劝回人,但外面那帮人不乐意了,瞅准机会差点把这孩子给打死。
幸好当时被叶家一伙计看到救了他,这才辗转到了叶家,这次应该是他第一次出任务,且还是自告奋勇非来不可。
他坐到莲台上的时候,整个莲台已经彻底落到了水池上,一时间水声哗哗,如同洪流断裂,朝四面八方不停倾泄。
我只余光看了他一眼,脸色苍白的不像个活人,呆愣愣的坐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
“扶好,千万别掉下去。”封雷冲我们高声喊道。
李柏和我相互扶着,几乎把脸贴在莲台上,眼睛一瞬不瞬的朝莲台下看。
整个莲台的重量落在水池上压出的水量足以淹没我们刚才走过的所有地方,我原以为只是用水驱赶蚁蛛,没想到当水池里的水溢出后,外围地面瞬间就成了炼狱。
无数蚁蛛争先恐后的想要远离地上血红一片的水,但那水就跟有生命一般,专门朝蚁蛛群流动,没一会儿功夫,黑压压的蚁蛛群就被血红覆盖,那些凶残的蚁蛛在红色血水面前,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怪不得刚才有些蚁蛛会突然朝后退,怪不得封珩非要我们在莲台落下前上来,如果,如果晚一步,那我们就是这些蚁蛛的下场。
我心有余悸的咽了咽口水,再一次看向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少年,他刚才一定看到了什么,否则不会吓成这样。
我正想着,李柏突然叫了我一声,眼神惊恐的看着一个地方,他示意我也看一眼,就这一眼,我顿时整个人汗毛倒竖,头皮嗡的就全麻了。
角落里,数不清的蚁蛛滚成了一个球,我不知道中间是有类似于蚁后之类的存在,还是说这纯粹只是为了抵抗池水的手段,总之这已经在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中不再是重点。
我看到红色池水在这个大球面前徘徊,蓦地,突然从中间分开,我这才知道所谓的红色池水并不是池水,而是一种极为细小的活的东西,它们将蚁蛛球围住,一点一点从下把整个球形吞噬。
看到这里我只是高度紧张,但接下来看到的,才是让人真正恐惧的源泉。
红色的生物把整个蚁蛛吞下后,突然调转瞄头朝着围绕在水池石栏杆周围的红色扑过来,一瞬间功夫,围绕在莲台外被推上岸的池水渐渐被吞噬干净。
我很难形容此刻到底什么心情,也说不清为什么知道是一拨池水吞噬了另一拨,只是眼睁睁看着这东西不停相互撕咬,像是两只凶猛的野兽在做生死搏斗。
而这场搏斗中,不停被波及的就是地面矗立的几个森绿石灯,它们被这些红色的细小生物在眨眼功夫啃噬掉了大半,只歪歪斜斜的靠在石栏杆上,森绿的灯光时明时灭,像是随时都会归于黑暗。
我想起来时那些通道里附着着石屑的墙壁,还有从上延伸到下的石槽,突然明白它们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我该庆幸,如果不是好奇心不够足的话,我现在也是这些红色活物口中的美餐。
封雷不停在莲台上转悠,我和李柏则愣愣的看着下面不停翻滚的红色海浪,心里的恐惧也如同这海浪一般,一浪高过一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成为灭顶之灾。
所有人都被莲台下的状况给弄懵了,傻乎乎的不知所措。
这时候谢秉徽突然喊了一句,他让五个人分别站到五个角落,在支撑莲台的几个锁链前用力往回拉,一时间底下奇怪的水波声,上头铁链摩擦声相互交应,石室顿时一片嘈杂。
随着莲台晃动,渐渐脱离了下头水面,无数水底啪嗒啪嗒的朝下落。
白临夜所在的位置能稍微看到下面的情况,他皱眉说没有红色池水沾到莲台上,莲台的材质似乎很特殊。
我也注意到这一点,那些红色一直在石栏杆外游走,当初随着池水冲到池外,这会儿莲台一离开,这些东西就再也回不到水池中了。
我眨了眨眼,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这些东西相互残杀,是不是因为不吃下对方就无法在陆地上生存下去?
为此我盯着地面仔细观察,想进一步确认自己的想法是对是错。
没一会儿我就看到不少红色池水渐渐干枯灰化,只有少量朝着蚁蛛涌出来的暗门移动过去,很快就不见踪影。
“这些东西是靠吃才脱离水活下去的?”李柏注意到我的表情古怪,扭头朝下一看,小声问我。
我啊了一声,心想吃货果然不分种族。
莲台的重量超出想象,再加上我们这么多人在上头,没一会儿起初拉动锁链的哥们就不行了,于是换上有力气的,但谁都没把我算在内,我有自知之明,并没有在这时候刷存在感,倒也乐得清闲。
很快莲台到了顶上,我这才发现莲台最初是挂在上头的,顶上最中间和两侧位置都有巨大的环状东西,对应在莲台上的几个部分也都有可以挂上去的地方。
我摸着下巴看,封雷已经吩咐人赶紧的,只要把莲台挂上去,我们就有时间做别的事。
很快两侧都挂了上去,总算可以让大家把手腾出来。但我们几个没走几步就又发现了问题,由于只挂了对应两侧,莲台显得十分不稳定,一旦我们偏移了位置,它就有倾斜翻倒的可能。
“简直走平衡杠啊,这,这算怎么回事?”李柏小心翼翼的保持走直线,一边走一边嘀咕。
我也不知道这算怎么回事,心说难道之前莲台也是这样?不应该吧。
白临夜和封雷几个已经到了最中间,仰头看了眼顶上的衔接,又低头看了看地面,伸手四处摸索起来,也不知道在找什么。
不多时,白临夜先叫起来,手在地上用力一拉,竟然又拉出一条粗重的铁链,只是他力气有限,无论如何也拉不到挂到顶上衔接的高度。
封雷和谢秉徽赶紧过去帮忙,我和李柏也想去,可脚才一动,整个莲台突然朝一侧斜了斜,吓得我们俩立刻退回原地,惶恐的看着四周。
长出一口气,好在没啥动静了,我心里这么想着,抬眼再看白临夜他们,就发现他们已经被铁链挂了上去。
紧接着整个莲台微微颤动起来,细细一听还有哗啦哗啦铁链摩擦的声音,不多时,我们所在莲台顶上竟然慢慢垂下几条手臂粗细的铁链,直直落在莲台上,封雷立刻吩咐几个人把挂钩挂住。
等做完一切,九瓣莲台上总算可以自由行走了。
我以为到此为止莲台上的机关就算完事了,可谁知道中间挂着的铁链被拉的笔直之后,底下突然传来一阵阵喀啦喀啦机关转动的声音,只是好一阵都没看到周围有啥变化。
“快看,底下有东西上来了。”
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所有人立刻朝中间看去,果然看见有什么东西正从莲台内十分缓慢往外出。
我眼睛不敢眨,死死盯着慢慢冒出头的东西,眼睛随着渐渐睁大再睁大,直到眼角有点发疼。
“是个人?”
“不是,好像是尸体,没腐烂的。”
“这里怎么会有尸体,谁的呀。”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起来,这大概就是脱离危险之后的某种放松方式。
我扭头看了眼封雷,他已经眯起眼睛做出了戒备的姿势,我和李柏也赶紧悄咪咪往后退了一步,至于其他人,他们虽然嘴上说的轻飘飘,但整个人的姿态都是戒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