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折腾的没合过眼,队伍里却没有人敢打瞌睡,毕竟在生与死面前,睡觉什么的就显得微不足道。
越往上走,积雪越发厚重,有些被冰住了可以行走,有些却松松软软,一旦踩下去,说不定整个人都会被埋没。我们比较幸运,一直都跟着王家队伍的脚步走,白临夜也是个很小心翼翼的人,即便有他们在前,也还是时不时用登山杖戳一戳,以确保万无一失。
早在昨天我们的视野里就再也没有除冰雪外的其他东西,现在视野里更是白茫茫一片,即便隔着防护眼镜也还是感觉到了炫目的白光,“离那里还多远?”
气喘吁吁的一边往上走,一边问前头的白临夜。冰城的存在其实我还保持一种怀疑的态度,从以前看到过的简陋石刻到后来看到的精细雕刻,都觉得要在这样的雪山里建造这么一座城池,显然不是简单的事。
更何况听他们的意思,早在千年以前这座冰城就存在,封家祖先踏足的时候,那座城还无人知晓,石刻都是后来封家祖先从那里带出来,我们才能看到。
古代建造城池的能力毋庸置疑,可到底比不上现代。就算现在的科技水平,想要在喜马拉雅深山处建造一座冰城,恐怕也不是简单的事吧,那时候能行吗?
“啊,还早,听我奶奶说他们当初走了十几天,考虑到当时装备不足的问题,我们应该会比他们快,大概也就五六天吧。”白临夜说的轻描淡写的,可我心里苦逼啊,这才两天就这样了,还得再过个三四天…
我垂头丧气的很明显,不过只一会儿就立刻打起精神,来都来了,来的还有目的,我怎么敢真的掉以轻心。
正走着走着,李柏突然叫了一声,这家伙自看到一群群黑虫子后就沉默了很久,据说是被恶心到了,整个人萎靡不振,这时候突然大叫一声,把队伍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怎么了怎么了?”
我们都只被惊得愣在当成,小陈却最快的问了起来,接着就看见李柏眼神直直盯着我们不远处一个小雪包看,脸色有点苍白,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之前的恶心劲儿没下去。
不远处的雪包约莫有半人高,矗立在我们不远处的洼地上,所以一眼扫过去没有人注意到那地方有什么不对。直到这时候李柏叫了一声,所有人目光集中在雪包上,这才注意到这不是个单纯雪包,里面还有东西。
从雪层下透出了一点点红,是一种夕阳西下的红色,和白雪结合在一起,让人看了有点不安的感觉。
“里面是什么啊,怎么感觉像是个人呐。”小陈在一边又发表开了,这孩子自从跟我们混熟后,话是越来越多,比当初的封雷还夸张,不过封雷是洗脑,他则是絮叨。
不过小陈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那里面是个人,正想着走过去看看,就被一旁的白临夜给拉住了,“不用看,是个人,看来我们没有走错,越往后走这样的地标人物会越多,不用大惊小怪。”
他说着催促队伍里其他人都赶紧跟上,今晚如果错过下一个休息地儿,那麻烦可就大了。
不约而同所有人都把目光再一次看向裹在冰雪里的人,我想大家都想到了前两天夜里遇到的倒霉事,如果第三天晚上还来一次,那估计很多人都要撑不住了。
我走到李柏旁边问他怎么回事,他的脸色不太对,而且从昨晚到现在都不怎么说话,似乎也不是他的风格。结果这家伙郁闷的看了我一眼,说可能是障眼法的后遗症,他现在看什么都觉得模模糊糊,好像有好几个影子,这状况完全是给吓得。
我一阵无语,敢情是见到了跟阿飘差不多的古怪重影,可小狐狸早一天就不见了,不至于到现在还威力不减吧。
下意识我想到了见血,于是小声让他在自己手上弄个小口子,但注意别感染。昨晚仇淳说过见血后那种障眼法就不起作用了,现在让李柏试试也没什么。
看着他点头,我想起了自己的手,偷偷看了眼,发现伤口还在,不过发黑的地方已经恢复了原来的颜色,但想彻底愈合一时半刻是不可能的。
李柏很快在手上弄了个小口子,一瞬间一滴血流了出来,这哥们可真实在,我说见个血就行,他还真就只弄了一滴血出来。看他小心翼翼拿个匕首点轻轻一扎的劲儿,我都怀疑他当年在部队怎么混下去的。
血滴出来后,他脸色是好了点,但看着还是挺苍白,我越看越觉得这好像不是吓出来的,而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就像是病了一般。
怀着这个疑问,我往前几步偷偷问了白临夜,李柏的性子我很了解,平时在家有个头疼脑热的倒是积极配合治疗,但在外面却是能忍着就忍着,绝不给人添麻烦,跟我正好相反。
白临夜皱了皱眉,扭头看了眼李柏没说话,只示意我先往上走,等休息的时候再说。
我心说从前两天来看,一旦到了彻底休息的时候基本都在晚上,不过想想老李已经这样了,等不等到晚上似乎也没啥区别。心里这样安慰自己,又忍不住狐疑白临夜的意思,他看出了啥?
往上走几步果然看到了更多那种不怎么让人高兴的地标,一个个小小的雪堆,有的把下面的尸体遮盖完全,有的还露在地面,能清晰看到冻成一团的尸体。
对这些人我没有心底里压不住的对死人的惧意,有的只是一种敬畏和怅然,这种感觉很奇怪,我总觉得这两个情绪都不该在这时候出现。
一路走过去一路数过去,当然这不是我能干出来的无聊事,是小陈一个一个在我身后数,一边数一边惊诧不已,嘴里还嘀嘀咕咕说什么怎么这么多来这边山上,这边不是冷门吗。
我心说一边数数还能一边嘀咕,一心两用也是强悍到不行。
走过这些地标,我们远远看到冰雪的纯白中一条长长的人龙缓慢往前,速度看着比我们还慢,应该就是王家队伍,这么一看,人家队伍比我们总和加起来还要多,少说也有五六十个吧。
我看了两眼,突然看到领头的人扭头朝我们这边看了眼,我想应该是黎娜,不过离得太远,看不清她此刻是什么表情,不过肯定不怎么高兴。
说实话我不太能理解黎娜这次的决定,明知道我们跟在后面捡便宜,怎么还会默默走在最前面。
白临夜此时也抬着头往前看,也看到了领头回头看我们的人,他面巾遮着脸看不清表情,不过眼睛弯弯的应该是在笑,“迫不得已一定心里全是怨气,女人还真是可怕。”
我白了他一眼,李柏这时候接了句,“你才多大啊,还女人女人的,小屁孩装什么装。”
听到的几个人都下意识点点头,全队年龄基本都在二十五六左右,就白临夜一个还是少年,以年龄说事他绝对没有反驳的余地。
“黎娜明知道我们跟在后头却不管,不是人傻无所谓,而是手里有值得他们赶路的筹码。”白临夜眼镜后的眼神里有一抹光亮闪过,看不清是什么意思,只隐约觉得这小子又在算计人。
李柏看了我一眼,我表示自己不知道什么筹码,小陈则比我们心急多了,直接张口问,“什么筹码?”
显然这个问题不止他一个人想知道,队伍里每个人,包括我在内,都伸着脖子等答案。白临夜摸了摸下巴,凝重中带着几分担忧的说,“双鱼玉佩。”
我啊了一声,这东西从我刚被拖下水就知道了,在古城里爷爷还给我看过那东西的照片,我早该想到这东西也会是进入冰城里的关键之一。
“那,他们岂不是会比我们早进入冰城?”我也开始担忧起来,封珩入冰城是为了什么记忆,爷爷极有可能是为了我,那王家呢?是为了不存在的长生之谜吗?
“嗯,肯定的,不过谁先到无所谓,又不一定能顺利走到最后。”他抬脚继续往前走,我们也跟在后面,身边的李柏看上去又虚弱了点,我只好伸手扶着。
我们俩一路生生死死走到现在,以前的兄弟情早就升华了好几个档次,即使我自己也力有不逮,也不能放着兄弟不管不是。
我俩又成了相互的拐杖,搀扶着跟在白临夜后面,有些陡峭的地方,身后的小陈也会帮忙撑住我们,总之总算安安稳稳走到该休息的时候。
才一叫队伍休息,白临夜立刻就让我扶着李柏往稍微远一点的地方走走。我们仨离队自然会引来不少目光,但好在这些伙计在叶家多少知道我的事,只看了眼便转了目光。
“他怎么回事。”没等坐下,我赶紧问了一句,白临夜二话没说,直接把李柏的衣领拉开,就见三道黑漆漆的细小爪印横在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