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突然有了能够呼吸的能力和能够察觉到的逐渐消退的窒息感。
可是我依旧是动弹不得。
并不像往常一样是因为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而变动的无法动弹,我能够控制身体,却被束缚住了。
从手腕处一直延伸盘绕的铁链,看上去和囚禁一般的罪犯的锁链没有区别,如果放在外面的世界里,理应是对我来说只是豆腐一样的东西,别说是用力挣脱了,就是随意的抖动就能够弄断的东西,现在我却拿它们无可奈何。
这次我能确定自己是在什么地方了,被那些面孔填满的海底。
我身后是唯一能让人踏实的固体。
眼前是游荡着不愿散开的魂灵。
我甚至不用转过头去看身后的东西是什么,就已经能够猜个十之八九,那些铁链延伸过来的尽头,同样被锁链囚禁的,是另一部分的我。
还在嘶吼,还在咆哮的我,作为血魔却从没有真正的喝到过人类血液的我。
“王八蛋,特伦斯你个王八蛋,死了还要暗算我!”
“这不是暗算,你就不能安分一点吗?”
“你闭嘴,我好心把身体的控制权交给你,你居然让他落到了如此的境地。”
索性也不去和他争论了,反正现在也分不出个高低来,而且,就算我在这里胜过了他,还有什么意义呢?
现在控制这个身体的,是谁?
特伦斯?那千万的魂灵?还是寄生在血脉里的那些甚至连具体的意志都没有形成的最原始的本能。
无非是被血腥味刺激的只剩下去夺取更多的血液的怪物罢了。
这些,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
妖精看于千机的眼神和看现在只是怪物的赫尔辛的眼神没有太多的区别,明明都被打成重伤了,可是却还是在大笑着,甚至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这人,是个疯子吧。
于千机勉强稳定住了自己的身形,用没有受到重创的手检查了一下那光使用旁人的眼光就知道是没有办法再使用的左手。
“看来还是学艺不精啊,明明是应该无论多大的力量都能够卸走的技巧才对。”
可是,就算如此,于千机还是举起了右手,摆出了迎击的姿态。
螳臂当车,大概就是这样。
赫尔辛并没有立刻冲过来给予于千机其它的猛攻,他摊开手掌,五指缓缓的合拢又分离开来。
如此反复着,那正是之前直接集中了于千机的拳头。
他仿佛是在琢磨着到底发生了什么才导致了这一切,对自己的力量一无所知,甚至是连力量本身都不确定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孩提,当孩子第一次学会了真正意义上的握拳,以及第一次学会了抓握,第一次学会了攻击其他人。
如此的景象就像那样,终于,在多次的抓握之后,赫尔辛再次握紧了拳头。
他欣喜的看着自己的变化,发出声声刀刃相互摩擦似的笑。
若不是一直注视着那人的变化,没有人能够将眼前的魔鬼和不久之前的范海辛联系在一起。
如果说龙化之后还能够勉强从那没有完全被鳞片遮住的面部和即使已经变得深沉的吼声里隐约辨别出原本的模样。
在被那从血芒里释放出的面孔洗礼之后,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面庞处已经看不出五官来,连那满身的关节都发生了变化。
他变得更加巨大,支撑起巨大的身体的仿佛不是肌肉和血,而是畸形的骨骼。
龙化后的鳞甲稀疏的贴在那身体上,并没有完全剥落,可是那鳞甲和血肉的缝隙之间却不不断的流出不知道到底是已经腐烂的黑色血液还是其它的带有剧毒的液体来。
那张面孔向着更能够撕裂猎物的方向发展了,庞大的上下颚,以及更加尖利的獠牙。
似乎是为了能够更加快的吞噬只是自己二分之一大小的那些弱小的敌人,整个颅腔的大小都得到了扩大。
那张脸的形状,似乎,也变得有些像龙了。
可是龙角被埋进了新生出的骨肉,因为原本就生的粗壮而其顶端又太过尖锐,那龙角似乎不愿意就这样被埋没,将头顶的骨肉刺开了来。
失去了巨龙威严的翼翅,开始失去了属于龙的棱角,开始变得平滑而充满了血管的纹路。
那些似乎只是看起来像血管,实际是某种拙劣生长的荆棘。
只是,那翼翅上居然还有些光晕,就像是阳光下稀薄的油料,被涂抹在了那翼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