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莫然一脸闷闷不乐的走出黄叶林，两人坐在巨石之上看着那渐渐西落的太阳。叶晓晓用肩膀碰了一下赵莫然的胳膊，见赵莫然只是木楞的看了看叶晓晓，并未说话。
“你怎么了？”叶晓晓出声问道，却见赵莫然依旧神情恍惚，“回神，回神！急急如律令！”
“恩？”赵莫然突然回应着，“啊？怎么了？”
叶晓晓上上下下打量着赵莫然，看来看去，让赵莫然也有些怀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什么脏东西啊。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赵莫然不解的问道。
“你怎么了？”叶晓晓反问着，“从黄叶林回来，你就有些不对劲。”
“我？哎……”赵莫然叹了口气，“我觉得我们没必要去帮那个老汉。他自己都对自己儿子的死都没有任何表示，还能够如此忍气吞声对那些西夏人……我们何必要去热脸贴冷板凳？”
“你也不能这么想……老汉他就一个人，还并无武艺。在平头百姓看来，只要能活下去，无论怎样都不错。”叶晓晓略有些理解的说道，“天黑了，我们去安慰安慰那老汉……”
“好吧。”赵莫然无奈的点了点头，拍了拍了灰尘就跟在叶晓晓身后再次走近黄叶林。
叶晓晓对找路这种事很迷糊，原本就不大的林子，照着叶晓晓这么逛，就能给人一种很大林子的感觉。赵莫然叹了口气，走到叶晓晓面前充当她的向导，两人在黄叶林中没走多久，就在次出现在客栈面前。
“真厉害！”叶晓晓由衷的夸奖着赵莫然，却见他脸色一冷的看着前方，却见一身黑衣的男子，这不是之前白天所见到的人。
难道这些西夏人后面还带人杀了过来？赵莫然将叶晓晓护在身后，冷冷的看着前方。
“店家……你这是？”叶晓晓在赵莫然身后伸出一个头，认真的看着眼前的黑衣人。
男子一身黑衣劲装打扮，手上拿着长剑，脸上蒙着黑布。他平静的说着话：“老汉不才，却也会些武功，少侠可愿与我同去西夏狗营帐，为犬子报仇？”
见这店家洗去白天的怂样，目光坚忍，赵莫然还比较欣赏的说道：“兄台切莫意气用事，那西夏军营守备森严，孤身前往与送死无疑。”
如果是白天，只有三个西夏士兵，他们还能够战胜。而现在却是要去闯军营，那可是指比白天见到的多好几倍……就连赵莫然都没把握在燕云中乱闯西夏军营，这老汉却有这番勇气。
“我意已决，少侠自便！”店家说完就已经提剑冲了出去，赵莫然和叶晓晓看着男子消失的背影，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也无奈的跟了上去。
只见男子直接冲进西夏西营，无论是帐篷之中的西夏兵还是在营中巡逻的西夏兵都一一围了过来。男子躲了几个要害攻击，就剑法凌厉的打了过去，看他已经被团团围住。
在一旁看着的赵莫然和叶晓晓也不能就此袖手旁观，想到白天那张年幼的脸就这么黯淡下去，这股仇恨怎么也消散不去。赵莫然提着长枪就冲了上去，叶晓晓捏着双拳也加入了进去。
战圈之中有三个会武艺的人，让那些只会砍来砍去的西夏士兵有时候摸不清头脑。叶晓晓凭着自己闪躲能力，在躲避的同时还能够回击，赵莫然不留意的时候胳膊上被砍了几条血痕，他长枪舞着让他们无法近身。
而男子虽在敌军之中躲避灵活，也身上也受了些伤，但他却无所畏惧。将这西营中的人西夏兵处理完之后，男子二话不说就朝另一个营冲了过去，看那方位，应该是西夏东营。
男子客栈常年在这里，对西夏人在这里的布局额外清楚。有了男子的带领，赵莫然和叶晓晓根本就不需要去找西夏人，只要跟着他，到哪都是西夏士兵。
叶晓晓想到西夏人的种种，想到苏夏的脸，想到那孩子的脸，想到镇民们惶恐的眼神……现在终于有地方可以释放一下这个愤怒。叶晓晓拳下根本不留情，逮到人就往死里打，赵莫然见状也跟着打了起来。
男子虽然说自己只是会一些武艺，可在赵莫然和叶晓晓看来，他的武艺确实了得。在几次打斗中都能够化险为夷，还能够巧妙的将这些人都一一打趴下。
他们从黑夜打到天明，当第一缕晨光照在黄叶林的时候，男子的脸上已经有了血痕，他的黑衣已经湿透，不知是汗水还是血水。他有些疲惫的收回剑，看着西夏军营中的血迹，眼中尽是畅快的神情。
叶晓晓在一旁看着男子，突然觉得现在他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活着。
“想不到兄台有如此武艺，白天却为何不出手？”赵莫然佩服的说着，同样对这男子白天的行为感到很疑惑。依照男子的身手，白天随意出手就直接能让那三个西夏兵有去无回。
“不瞒少侠，我乃是天波府派来西夏卧底的军官，在此处已有二十年。”男子略有些感叹的说着，他来到燕云竟然已经那么多年了，“白天因为不能暴露身份，只能眼看着儿子惨死……”
“原来如此……”赵莫然同情的说道，当卧底却是是一件很困难的事，要收敛起属于自己的脾气，自己的秉性，完全扮成另一个人的模样，只为了打探到该打探到的消息。
“西夏在我大宋边陲为患多年，如今更是日益强盛，我身负重责。一边是家国父老，一边是年幼独子，作此抉择，真不知孰对孰错。”男子惆怅的开口说着。
“兄台大义，在下钦佩之至！”赵莫然恭敬地朝男子拱手行礼。
“如今丧子，心中愤懑难当，竟忽然想起自己二十年都没有见面的老父。”男子缓缓说道，“我观少侠乃是中原人士，他日若能见到天波府的杨延玉，请代我给他老人家请个安。”
“原来兄台竟是杨将军公子！如有机会，定不负所托。”赵莫然连忙回复道。
当初赵莫然也猜想过这个男子的身份，离玉堂着重让他们去这里看望这个男子，然而提到他的身份，离玉堂却闭口不言。可当赵莫然看到这男子如此的软弱不堪，心中又在否则他与离玉堂“有什么关系”这样的结论。
可现在看到男子夜中的表现，他能够有勇气夜挑西夏军营，他们三人还能站着出敌方军营，足以说明这男子有胆识，有武艺……可惜这样的人却无法恣意在武林江湖中，却要作为一个探子留在燕云。
二十年……在他们听来是数字，可对他来说，却是那么漫长的半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