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渐降临,在外玩的不亦乐乎的芷文与宇文瑄也意犹未尽的赶了回来,瑶华宫这才热闹了起来。
“琪妧,你今日没去山中实在是太可惜了。”芷文从外归来,连衣衫都不曾换了,便匆匆来寻了琪妧,那原本整洁华贵的衣衫之上也沾染上了一些青草的碎屑。可嘴角的笑容一点也不被这点小事所扰,双眼一眨一眨的看着琪妧,绘声绘色的描绘着今日的深山之行,偶尔冒出的金句惹得众人均含笑捂唇,只是最后芷文不无遗憾的对着琪妧补了这句。
琪妧轻笑着替芷文斟了一杯茶道:“你是知道我的,一向认床,这第一日是睡不好的,自然不能跟着你们去了,怕扰了你们。听你们说的这边好玩,有山有水,更是瀑布当前,下次我可也要去瞧瞧。”
芷文接过茶盏,不住的点头道:“是了是了,这次真是好玩,说来也多亏了今日的侍卫,他原本在行宫当差的,所以对这片特别的熟悉,说是不远的地方还有一处池塘,其中鱼虾丰富呢。”
“那下次可要去瞧瞧。”琪妧笑着点了点头。
“你们说什么呢?”宇文瑄换了身干净的衣衫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好奇的问道。
“我们呀,在说小姑娘长大了,爱美了。”芷文打趣的说道。
“可不是吗?两位皇姐都快到及笄的年纪了,过两年,我便要给两位皇姐准备及笄大礼了。”宇文瑄对着芷文做了个鬼脸笑嘻嘻的说道。
“好呀,那我便等着,琪妧,你也等着,我们到时候瞧瞧四公主殿下可送了什么来。”芷文厚着脸皮道。
“罢了罢了,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记住我不是刚刚在饮茶呢吗?”琪妧无奈的摇了摇头。
三人笑做一团,这才作罢。因三人均在瑶华宫中,外面的侍卫宫女也均知晓,行宫中来的人本就不多,御膳房只能做到按人做菜,也便见这三人菜均送到了瑶华宫中来了。
“今日累的倒是早早饿了。”芷文瞧着宫女们摆着菜,嗅了嗅鼻子道。
“嗯,我早就饿得前胸贴背后了。”宇文瑄靠在美人榻上,一边往嘴里放水信玄饼一边说道。
“行行,今日均在我这吃饱了喝足了再走,莫说是我给两饿坏了。紫娟,将我从府里待的梅子酒也取来。”琪妧轻声道:“今日我们便不醉不归了?”
“好”
芷文与宇文瑄均是喜欢热闹的人,自家酿的酒度数普遍不高,三人又是自小一同长大的,日后既是亲戚又是手帕之交,感情自是不用多说的。便也乐得多喝两杯,一时间桌上气氛甚好。三人笑着闹着,不知不觉已经夜深,在这热闹的瑶华宫外一名女子立在光影之下,木然的看着瑶华宫的大门。
不知过了多久,瑶华宫的宫门终于大开了,琪妧双颊绯红笑盈盈的将带着醉意芷文、宇文瑄送至门前。
“你们两个均慢些。”琪妧小心的将宇文瑄扶下台阶。不时转头看着身侧的芷文,低声嘱咐道。“今日小心伺候着。”
“是,请镇国公主放心。”宫女们齐齐应声道。
接过两人,小心搀扶着上了软轿各自散去,待两人的身影从在转角消失,琪妧收回目光,低头理了理被弄皱的袖口,扬声道:“郑医女来了多久了?”
郑医女闻声一惊,匆匆行至琪妧面前福身道:“拜见镇国公主。”
“免礼,进去说话吧。”琪妧点了点头,目光穿过郑医女往那远处瞧了瞧,双目微沉低声道。
“谢公主。”郑医女不敢反驳,心中却越发的忐忑,越发觉得她原本的猜测是正确的,自己面前这位才十二三岁的公主,绝对不是她表现的这般单纯可人,虽然她常常笑着,可那笑容里却带着一丝淡淡的凉薄,她刚刚的眼神分明不是看着自己,却似透过自己看见了一个遥远的过去。
郑医女只觉得被自己的想法吓的一个哆嗦。收起心中的担忧跟在琪妧身后往宫内走去。
瑶华宫,位处凤林宫北面,与大公主所住的玉芙宫、四公主的甘泉宫、芷文郡主的翠微宫,形成众星捧月之势,最大的凤林宫便是四星之月,四宫大小、配置虽各有不同,但其等级均是相同的。
瑶华宫为三进的格局,其主殿采用重檐歇山顶格局,其内为两层,下层会客之处,楼上为闺阁。其后有一排双层抱厦。其中均以月白银线绣花茜雪纱为帐,风一吹过倒是增加了几分缥缈之感,更符瑶华天宫之姿。
只是此刻的郑医女却无心思欣赏瑶华宫的字画摆件,嘴角勉强扯出一抹苦笑看着琪妧道:“不知公主寻妾身有何吩咐。”
“噢?是本宫寻得你?”琪妧低声回道,直视着郑医女的双目,正在郑医女以为自己猜错了,刚刚也只是琪妧送芷文、宇文瑄时瞧见了,或是听到了禀告,而那夜来香的花枝也是无意的时,只闻琪妧缓缓说道:“本宫以为,你是瞧着本宫与母亲十分相似,心中有愧。”
不知是不是错觉,郑医女只觉得琪妧将有愧两个字拉的格外的长,心中也格外的紧张。
琪妧淡然一笑,缓步往郑医女走了两步,随着琪妧的逼近,郑医女只觉得呼吸都急促了起来,不觉往后退了两步。
“难道是本宫弄错了?郑医女你只是想来这瑶华宫瞧瞧?”琪妧冷冷问道,双目若寒冬秋水,不见一丝波澜。
郑医女许久不曾经历此等注视,不觉低下头去,沉默不语。
琪妧眉角微挑,回身往软塌而去,边走边嘱咐道:“红玉,送客。”
郑医女蒙的抬头,不敢相信的看着琪妧,她本想着或许今日会被镇国公主的盛怒逼的自杀谢罪,难道镇国公主真的打算这样放过自己?
“你不是最重要的人,多问无益,可是,你给本宫记住,你的手上沾染着我的母亲,安乐公主,我的父亲镇国公,还有我那未曾谋面的胞弟弟的鲜血。你这辈子都无法洗清,从你端起那碗之时,你便无法清白,至死染血。”琪妧冷冷说道,语气中掺杂着的森森寒意,让郑医女只觉得阴风四起。而那风中的镇国公主,分明是个转世的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