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荷见着云崇带回来的东西,连问一句也不曾,只知道是肉,虽然半生不熟,然而这是肉。
他啃得心满意足,见云崇一直在旁边看着他,有些不自在,小声问道:“王爷吃了吗?”
云崇仿佛就在等这句话,虽然只是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却把视线收了回去。
却不知道,肃王殿下只是怕他尝出来这东西是蛇,所以才盯得紧了些。
东西不多,有荷只吃了个半饱,然而这样荒山野岭,能有东西吃就不错了,况且还是肃王殿下亲自给他捉了回来的,该是多大的脸面。
有荷将身上的衣服扯下来两件搭在两人身上,打了个呵欠,就睡了过去,他一日奔波,虽说没用什么力气,却着实受了惊吓,不多时便睡着了,云崇却不敢睡,一面是地方周围环饲的虎狼,一面,他想等着有荷睡着了,召唤玄衣卫。
当时分开的太匆忙,云崇有些不确定玄衣卫有没有跟上,或者云峥是不是用了什么手段,将玄衣卫都引开了。
若是有人跟上来,方才就该出来见礼了。
一个时辰后,正是万籁俱寂,人困马乏的时候,云崇压着内力,声音细线一般绵延而去,却是绕了一圈,也并无半分收获。
果然没有人跟上来。
云崇轻轻点着手指,心情十分复杂,若是因着其他事情耽搁了,这半夜,也该有人追上来了,若是被引开或者出事了……
对方对他的了解简直让人汗毛直立。
云崇睁眼到天明,虽然时时刻刻注意着外头的动静,却忽视了身边人,直到有荷的手慢慢摸到他眼睛上菜忽的回过神来,一把捏住他脉门。
有荷小小的叫了一声,有些歉疚:“对,对不起……”
云崇捏着他的手腕看了一眼,红了,好在并未青紫,他摇摇头,教训道:“没事凑过来做什么?”
有荷默了一会,才小声道:“你眼睛红了……我,我来守夜吧?”
云崇有些诧异:“你还知道守夜?”
有荷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书先生说过的……”
云崇随手替他理理头发,被大掌一衬托,那张脸小的有些不可思议,云崇摸了一把:“我在,哪用得着你做这些。”
有荷张张嘴,似是想说什么,云崇却是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轻轻做了个嘘的动作,有荷绷紧身体,知道这是有人来了。
云崇拎着他运起轻功跑出去很远才在树上停下来。
两人屏气凝神看着地面,不多时就听见有人陆陆续续的往方才的地方聚集过去,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又有人慢慢散开,几个汉子一面拿着大刀抽打地面上的枯草出气,一面骂骂咧咧。
云崇摘了几片叶子,一手捂住有荷的眼睛,几声闷响过后,地面只剩了尸体。
有荷僵在树上不敢动弹,眼睛都不敢多瞟几眼,像是吓傻了。
云崇没顾上理会他,自树梢一跃而下,在几人身上搜了一通,除了几个钱袋子,竟只有一皮囊水,半颗粮食也无。
倒真是防范的十分严实。
只是这水莫要被人动了手脚才好。
云崇开了塞子嗅了嗅,闻不出其他味道,却不敢轻信,先吞了颗解毒丹药才小小的喝了一口。
明知道这样十分冒险,他却不得不尝试,三天不吃饭可以,却不能不喝水,即便他能撑住,那个小东西却是不行。
方才他看了一眼,小东西的嘴唇已经起皮了,再不喝水怕是要裂开。
出乎意料的是,水并没有问题,云崇顾不上探寻原因,带了有荷立刻换了地方,夜里他要去探探路,可以的话尽量往外围去,到时候就是硬闯,也能有几分胜算。
白日里生火并不显眼,却因着追兵处处搜寻,而变得难以停留,两人几乎是片刻不停歇的在树上辗转腾挪,有荷再轻也是个大活人,扛在身上毕竟是负累,即便是云崇十分强悍,夜幕降临,也有些吃不消。
好在周围已经没了动静,云崇将人架在树上,今日未曾来的及出去找食物,只在树梢发现了几颗鸟蛋,有荷生吞了,察觉不出饥饱来,只十分体贴的没有开口说还要。
甚至他这一整日都没有多做言语,兴许是早上被几个死人吓着了,看着十分乖顺。
然而他不开口,云崇疲于奔命,也未曾开口,两人竟然罕见的有几分尴尬,这种氛围上次出现,还是许久之前。
云崇看了有荷一眼才出去找东西,许是走的够远了,竟然真看见了几颗果子,长的平平无奇,不像是美味的样子。
然而云崇尝了一口,只觉得汁液甜美,味甘醇厚,让人有些欲罢不能。
他耸然一惊,暗恨自己大意,若是这林子里连野草都无法生存,能结出果实,能是什么好东西。
只是这里并非深山老林,又非蛮夷边境,他心里到底没能多防备,便着了道。
云崇扣着喉咙,将东西吐了出来,眼前仍旧晕眩了许久,哪怕吃了解毒药也没能缓解一两分。
好在他内力深厚,盘坐调息片刻,勉强清醒过来,今日月色昏暗,云崇精神不振,并不敢再涉嫌,探路之事便暂且压下。
食物却仍旧是个难题。
他走这许久,仍旧一无所获,他有些怀疑,那条蛇和那窝鸟蛋,说不定只是漏网之鱼。
眼见月上中天,云崇到底放心不下有荷,反身往回赶,路上竟碰见喝醉了的追兵在高声谈笑,虽说明知道希望渺茫,他仍旧手起刀落,结果了几人性命。
搜索一番,果然并无收获,只一个水囊,却是只剩了一半。
总比没有好,云崇折返找着了有荷,两人依偎在一起,有荷那这水袋子凑过来问云崇:“这水的味道怪怪的……”
云崇一惊,还当那水里被下了毒,接过来一闻才知道,竟然是半袋子鹿血,这可是好东西,云崇颇有几分惊喜,催着有荷赶紧喝下去。
有荷倒是十分嫌弃,总觉得难喝的很,虽不曾浪费,却是喝两口便要歇一歇。
云崇训他:“怎么这样慢吞吞的?”
有荷把袋子递给他,小声道:“好难喝……”
鹿血的味道确实不如何,云崇见他确实喝不下,剩下的也不多,接过来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