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蘩端了药碗过来,采苓接过去,采蘩不肯:“今夜我值夜,你赶紧回去吧。”
采苓挽着她的胳膊:“好姐姐,你刚回来,正是该好好休息的时候,怎么能劳动你。”
采蘩一笑:“我还不知道你,不过是想看热闹,可那是主子,你也太没分寸。”
采苓不说话,只死皮赖脸跟着她,采蘩没法子,只好带着她进去。
里面二人正一坐一躺,云崇端了碗粥,像是在喂有荷,有荷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勺子还没递过去,便先张开了嘴,活像是嗷嗷待哺的幼鸟。
采苓扶着采蘩笑的直抖,采蘩怒道:“不让你来你不听,来了就知道捣乱。”
采苓连连摆手,说不出话来。
云崇听见动静回头看了她们一眼,采蘩倒是没什么,采苓却是头皮一麻,颇有些不自在的挪到了云崇跟前,小声道:“爷……”
云崇没理她,仍旧给有荷喂粥,有荷一时没防备,未曾张嘴,那勺子便戳在了他先前烫肿了的嘴唇上。
他抽了一口气,声音极小,然而屋子里另外三个人却都看了过来,有荷尴尬的笑了笑。
采蘩拽了采苓一把,凑上前把手里的药递给有荷:“不烫了,赶紧喝了,爷亲自去宫里讨的好药,这会用上,明日就该消肿了。”
有荷不长记性的仍旧一饮而尽,采蘩摇摇头,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云崇讨来的药乃是装进盒子里的一片片玉叶子,翠绿欲滴,一看便知并非凡品,有荷见着贵重的物件,便想离得远远的,偏采蘩拿小镊子夹了一片让他含住了。
有荷有些抗拒:“也不严重……过两日就自己好了……这样的好东西,还是不要糟蹋了……”
云崇听得一愣,总觉得这些话似曾相识。
采蘩蹙眉看他:“你这身上大伤小伤,大病小病,什么时候能自己好?真当自己金刚不坏呢?”
有荷不由看向云崇,只盼着对方能将这好东西自己收起来,给他用了,若是哪一天热闹了这人,被追究起来,就是十个他也不够赔的。
然而他这一眼却和云崇对了个正着,对方看着他的视线可谓是意味深长,还带着几分恍然大悟。
有荷莫名觉得自己被看穿了一般,采蘩便趁着这个空档将玉叶子塞进了他嘴里,嘱咐道:“不许吐出来,不然就糟蹋了。”
有荷连忙闭上嘴,连话都不敢再说。
折腾了半宿,众人慢慢散去,采蘩果然留下来守夜,防备他的热症别又严重了。
第二日有荷醒来便是正午,许是这一病让人放松了精神,身上竟提不起半丝力气,有荷懒洋洋的喊了一声兰蔻,却听见云崇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
“日上三竿才醒,越发怠惰了。”
有荷一个激灵爬起来,见着云崇习惯性的怂,讪讪的问了安,都没敢问他为什么在这里。
云崇朝外面道:“传膳。”
有荷这回倒是真的愣住了,他何德何能,竟然劳驾肃王殿下等他一起用饭。
兰蔻端了热水来伺候他梳洗,有荷被云崇一吓,倒是有了点力气,不好使唤一个小丫头,自己收拾完了,换了衣裳去了厅堂。
看菜色,显然是午膳了,有荷想着自己还生着病,富贵人家怕是忌讳这个,便躲远了些,和采苓商量,能不能单独给他取一些出来。
云崇侧头看他们:“嘀咕什么呢?”
采苓推了他一把:“快去,爷身强体壮,哪里会忌讳这个。”
有荷慢慢挪过来,想了想,还是小声把自己的打算说了,云崇不咸不淡道:“你倒是有心。”
有荷琢磨着这句话应当是同意了的意思,便给采苓使了个颜色,然而对方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看见,一心一意的伺候云崇用膳,并不理会他。
有荷只得自己动手,也不敢多夹,只将自己面前的菜浅浅夹了几筷子,连盘底都没盖过来。
他端着盘子要走,云崇看过来:“去哪?”
有荷只得将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云崇仍旧看着他,有荷心里打鼓,心道这位爷有事不说话,就这么盯着人,让人很惊恐啊……
采苓给他使了个颜色,见他看不明白,急的自己上了手,一巴掌将他按在椅子上:“老实吃饭,到处跑什么?!”
有荷只好垂头吃饭,却不再夹菜了,好在云崇并未再理会他,这顿饭倒也算是安静。
饭后宫里来了人请云崇入宫,云崇都出了门又想起来什么似得折返了回来,捏着有荷的下巴,强迫他张开嘴。
有荷这时候才想起来他昨夜睡前嘴里还含了片叶子,早上起来竟然就忘了,该不会是半夜吞进去了吧?难不成是方才洗漱的时候把叶子吐了?
有荷一脑子乱麻,眼珠骨碌碌乱转。
云崇却是点了点头:“好些了,今晚再用一次,明日就好了。”
有荷心虚的道谢,并不敢提那叶子不见了的事。
等人走了他才火急火燎的招了兰蔻来,翻箱倒柜的找。
采苓端了药来,见他这幅上火的模样,有些不解:“这是怎么了?”
有荷垂头丧气的将事情说了一遍,采苓撑不住笑了:“你个呆瓜,那叶子自然是在你嘴里化了,不然怎么治伤?哎呦,你怎么这么笨?”
有荷试探道:“王爷,也知道吗?”
采苓摸摸眼泪:“自然,你当王爷和你一样没见识?”
有荷这才放下心来,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将采苓送来的药一口吞进去,又要出去接着吃饭。
采苓被他逗得不行,扶着桌子哎哟叫唤,采薇弹了弹她脑门:“还疯呢?!豫州情况不对,你找几个人去探探情况,这地方上的官员越发不像话,报喜不报忧,人命还抵不过名声。”
这是大事,采苓正了正脸色:“我这就去。”
她还没用午饭,也不计较,从桌子上捡了块蹄膀,啃着就走了。
有荷对政事一窍不通,这会看见两个柔弱女子笑谈国家大事,竟颇有些心驰神往,他也知道自己不是做大事的料子,只盼着自己能帮些忙。
他凑过去:“姑娘,我能做点什么?”
采薇侧头看着他,抿嘴笑了笑,指了指他的屋子:“我的有荷少爷,您先把三字经读透了,回来爷检查的时候不让他生气就成了。”
有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