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纯笑嘻嘻告罪:“爷本是要往这边来的,路上被兵部的陈尚书给劫走了,只好先遣奴才过来,免得您这边等着,顺便带句话来。”
有荷听见云崇本是要过来的,心里欢喜许多,脸上都亮堂不少,迫不及待问道:“说什么说什么?”
清河清溪却是脸色一变,德纯可是肃王眼前得用的人,且不是奴籍,外面行走的正经人物,这对着有荷突然之间就这样恭敬,着实由不得别人不多想。
德纯却是混不在意:“这几日武举便到了,林公子也该是离府了,却是和王爷提了个要求,要见您一见,王爷让您自己拿主意,见与不见都是一句话的事。”
有荷一呆,颇有些不可置信:“王爷说,我爱见不见?”
德纯听他说话忍不住要笑,却还是点头:“对,爷就是这么说的。”
有荷咬着嘴唇,有些拿不准主意,试探的看着德纯:“王爷以前不许我见林公子……”
德纯脸上的笑一僵,忍不住替自家爷说好话:“您这真是冤枉爷了,您上回被掳走,咱们皇城可是戒严了好几日,后来您好不容易回来,爷自然是怕您再遭殃,这江湖上的人,就爱掳人,爷就是怕您再被牵连。”
不管这话是真是假,有荷心里是愿意相信的,瞬间就高兴起来,却并没有顺着这话说他就不见林逸了。
他心里对这个人的感情很是复杂,一面羡慕着仰望着,一面却又嫉妒着厌恶着,然而最深刻的感情他很清楚,他恨不得自己变成林逸,光明正大的跟在云崇身边。
“我,我想见他……”
德纯脸一僵,心想这位主可真是不长记性,哪会见着林逸都没好事,偏还要见,然而云崇都发了话,见不见都看有荷自己。
德纯也只能点头:“奴才这就去传话。”
有荷总算发现了哪里不对劲,瞧着德纯的背影发呆,却是没想出来,到底哪里不对劲。
清河清溪对他越发恭敬,见他站着发呆,也没敢打扰,只是隐约觉得,这肃王府的天怕是要变了。
当事人却是一无所觉,一想到要见林逸,心情便忐忑的很,这番坐立不安,不过一刻钟,便觉得数年之久。
林逸很快就来了,远远的看着有荷,脚步有些迟疑。
有荷心里一跳,有种大事要发生的错觉。
“林公子……”
他讷讷道,心里是下意识的怯懦以及自卑,林逸笑了笑:“有荷……我也就不废话了。”
有荷紧张起来,牙齿打颤,脸颊因为紧绷而有些酸涩,林逸垂着头径直说下去:“是这样,你曾经问过我,林家是不是走失了孩子……”
有荷的心脏“砰砰”跳起来,眼睛情不自禁的瞪大,他觉得自己快要紧张疯了,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我当时只以为走失了一个,却不想还有一个表弟也是被掳走了……而你,的确是我林家人。”
有荷只觉得脑中轰隆一声响,整个人呆在原地,忘了说话,忘了呼吸,整个人木呆呆的,耳边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心脏的跳动,一下一下,响如擂鼓。
他小心翼翼道:“你……这会没弄错?”
林逸瞧见他这幅样子,倒是松了口气:“不会错的,叔父听说了你,亲自来找我说明情况,你不知道,林家……着实有些复杂,你在王府,却是比那里要自在的多,肃王也会护着你。”
有荷咧开嘴笑起来:“我我我还是会留在这的,但是我也有出身了,不是杂种了……”
林逸脸上闪过心疼,犹豫片刻, 还是抬手摸了摸有荷的头。
却听见耳边传来一声轻咳,情绪激动的两人同时扭头去看,却见是云崇已经回来了,正瞪着林逸。
林逸瞧出他眼里的警告,心里好笑,有荷却瞧不见云崇的眼神,只当对方一眼便看见了林逸,却不肯瞧自己一眼……
明白身世的喜悦迅速褪去,有荷垂下眼睛瞧着桌面,不肯让人看见,自己眼睛红了。
云崇占地盘似的在有荷头上揉了揉,心里火烧火燎的思念才稍微缓解了一些,他挨着有荷坐下,,眉头却是蹙了起来:“林家那个烂摊子,认不认实在没什么差别。”
林逸苦笑,有荷心里却是一惊,以为云崇不喜欢自己进入林家,难不成在对方心里,自己其实根本不配姓林?
有荷抬头看着云崇,眼里全是哀求。
云崇一怔,抬手摸摸他眼眶,脸色越发严肃:“知道身世……这么高兴?”
有荷不好说自己是被他伤着了,只好含糊的应了一声,云崇便沉默了。
林逸安抚道:“即便是认祖归宗,也不过是个过场,林家未曾生养他,自然不会对他诸多要求,等走过仪式,你再将人接回来便是。”
福满从屋顶上跳下来,戳了戳有荷的肩膀:“我觉得你还是别去,林家真是……每一个好东西。”
林逸听着这话,却是也不恼,只看着福满:“你呀……林家确实对不住你,却是家丑不可外扬,你好歹收敛些。”
福满哼了一声,虽说满脸不服,却并未开口反驳。
云崇却是沉默,眼底仍旧带着几分藏得很好的戒备,他看着林逸:“武举在即,你怕是没心思处理这些,不若等一等吧……”
有荷急的一把抓住云崇的胳膊,眼眶更红了些,林逸好笑道:“这还有几日功夫,说句不好听的,有荷毕竟只是个表亲,虽说却是林家的血脉,只是也不过就是拜拜祠堂,入个族谱,并不会有太隆重的仪式。三日功夫足够,你还能腾出些时间来去将人接回来。若是等着武举过去,你怕是要忙得脚不沾地了。”
是这么个理,然而采苓哪里还没消息,云崇到底放不下心,偏有荷急的不行,说不出理由来,便一个劲的看着他, 不停地喊爷爷爷,叫的云崇心慌意乱,到底还是松了口。
有荷跑回屋子收拾行囊,云崇瞧的不是滋味,这亟不可待的样子,倒像是肃王府苛待了他似的,当真是让人心里憋闷的很。
福满却是毫不在意,瞅准机会便要刺他一刺,笑嘻嘻道:“自己答应的再不乐意也就只能看着,哎呦哎呦,肃王殿下严正端方,也有耳根子软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