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荷大清早就被拖起来,稀里糊涂的被灌了一碗汤,然后听着耳边一阵嘈杂,紫风被喊走,约莫一刻钟之后才回来,手里端着个小盒子,脸色发白。
他笑的比哭难看,勉强稳住声音道:“这东西戴着有点疼,你且忍一忍……”
有荷心里扑通扑通直跳,思绪有些乱,紫风开了盒子,粗粗一看,红彤彤一片,再仔细一瞅,才知道是小指粗细的红绳子。
“要绑起来?”
紫风想着外面那不算大的箱子,有些想哭:“一会我给你去弄点迷药吧,这样生挨着,难受。”
有荷吞吞口水:“这,这是怎么回事?他们要带我去哪里?”
这样机密的事情,紫风怎么能知道,他摇摇头,看了一眼有荷的还发红的耳垂,以及上面的小钩子,小声嘱咐他:“我待会给你系个活扣,你要是受不了了,就自己解开。”
有荷点头,心里慌乱的很,这一走,他可就再见不到紫风了,心里难受的很,即便不说话,都怕的直抖,紫风抱住他,两个人抖成一团,谁也说不出话来。
庄槐在外头催了催:“赶紧的,公子要启程了。”
有荷咬着嘴唇,险些就要哭出来,紫风下不去手,然而要么是有荷自己死,要么是两个人一起死,根本不会有其他的办法。
有荷抖的说不成连贯的话来,却还是坚强的开了口:“你,绑,绑……”
话音落下,就真的哭了出来,明知此去就是死,他却没有一点办法,也不是不想逃,只是连屋门都出不去,如何逃?
紫风拿了绳子,隔着衣裳把他绑起来,将扣子搁在他手心里,小声说话:“我听说这次有好多大人物,你要是能遇见,不管是谁求救吧……总不会比现在更差了,你得记着,林家,上官家都和庄家不睦,如果运气够好的话,说不定就真能得救。”
有荷胡乱点头,却说不出话来,门碰的被踢开,庄槐神情冷凝的杵在门口:“叽叽歪歪什么呢?弄好了就赶紧出来!”
紫风取了厚棉袄出来裹在有荷身上:“管事,让他带件衣裳吧,这天冷的,把人冻死了,公子那里不好交代。”
庄槐不耐烦的应了:“啰嗦!”
有荷被扯了出去,硬生生塞进箱子里,那箱子不过是三尺长,两尺宽,有荷将腿蜷到胸口才堪堪塞进去,却是动弹不得,棉衣被庄槐十分粗暴的塞了进来,箱子却因此更加狭窄,不多时,有荷便觉得手脚传来不正常的麻热感。
箱子很快被合上,且上了锁,紫风跟在后面问这样锁会不会太严实了,万一把人憋死怎么办……
后来,他仿佛是被人推开了,发出了一声短暂的带着疼痛味道的惊呼,而后便彻底安静了。
有荷松了绳子,勉强抽出手来抱着棉衣,忍了许久,到底没能忍住,默默的哭了一会,又骂自己,实在是没用。
越哭越骂,越骂越哭。
最后他身上真的麻木起来,仿佛是爬了无数的虫子,他小心翼翼的动弹了一下,外面就有人踢了一脚箱子:“老实点。”
有荷不敢再动弹,身上的麻*痹感越发厉害,他努力放松,仍旧忍不住小声呼气。
而且,他冷,寒气从四面八方透进来,有荷觉得自己连骨头都冻僵了,这箱子活像是个冰鉴,将他牢牢困在里面。
这会有荷恨不得能将自己缩的更小一些,身上却没有多少力道,甚至意识都跟着昏沉起来,他迷迷糊糊的想,说不定用不着自己在做什么,这么折腾下去,他都能直接冻死了。
真是好冷啊……
“这天真是越发冷了……”
有荷动了动眼皮,心道,原来武林中人也不全是寒暑不侵,总算有个人能体会他的感受了。
“听说肃王殿下也来了?”
那人又道,声音有些飘,像是走远了,有荷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肃王来了?云崇来了?
有荷莫名激动起来,随后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若是知道自己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说不定那位肃王殿下会先一步结果了他。
有荷默默的叹口气,忽的想起来紫风的话,有些纠结,要不要弄出点动静来,万一得救了呢?
然而,他心里还是有些胆怯,怕就怕没被救,还要得罪了庄家人,被用些什么手段折腾的不死不活。
有荷素来都懦弱的很,也鲜少有什么勇气去做大的决断,只顾得着眼前,即便明知道现在其实搏一搏总好过引颈就戮,他却死活聚集不起用起来。
他自己也十分厌恶这样的自己,可却没有办法改变。
他正想的出神,冷不防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咕噜噜滚了出去,虽说因着上了锁,他仍旧老老实实的呆在箱子里,可几乎冻僵了的身体被骤然撞击,简直疼得像是被人硬生生敲断了骨头。
有荷缓过神来,后知后觉的喊了一声,外面的喧闹声骤然一停,有荷听见有人说了一句:“哟,庄家这宝贝还是个活的呢?”
庄闳仿佛是冷嗤了一声,随即便有人把箱子重新抬起来,有荷听见有什么人威胁他:“闭嘴,再出声就宰了你!”
有荷连哆嗦都做不出来了,木呆呆缩成一团,还没从疼痛中回过神来,脸都挤在了一起。
“这么紧张做什么……不如拿出来瞧瞧,咱们也不必等着上了拍卖台子再定输赢,干脆现在就比了,谁输了就滚蛋。”
“就你们林家能拿出来的破烂玩意,小爷看一眼都觉得是抬举。”
庄闳的话让有荷一愣,林家?
上天这样眷顾他?有荷激动起来,张嘴就喊救命,外面却忽的喧闹起来,仿佛是两边人打成了一团,有荷拼命拍箱子,却没人理会他,林家先前那口口声声要看庄家宝贝的人,这会仿佛是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初衷,一个眼神也未曾撇过来。
有荷拍的手都要麻了,却没得到一丝回应,一时间竟颇有些疯狂,想着干脆撞开这箱子,就这么跑了吧……
然而他很快发现,自己想的实在是太过简单,他千辛万苦摸索了一遍,竟没能找到锁在哪里。
恰在这时,他听见一声十分熟悉的叱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