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颇为沉凝,林逸有些不忍看,蹙起了眉头。
云崇轻笑一声:“堵了嘴,人还没走远,别被吵醒了。”
成大连忙让人去拿口塞,挨个堵了嘴,又顾虑着等会挣扎中说不得有人会将抹布吐出来,又多派了几个人按着。
等一番事情安排好,成大往云崇跟前复命,庄闳却是松了一口气,堵了嘴说不出话来,总比胡言乱语的好。
云崇却又吩咐道:“慢慢来,别急。”
成大连忙应下去吩咐,庄闳面色不好,抬手就要告辞,云崇只撑着头看那些人受刑,二管家替他出面说了几句话挽留,然而庄闳去意已决,二管家只好含笑让人送客。
下面已经开始行刑,棍棒击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夹着含糊不清又十分沉闷的痛乎,周遭围观的下人大气不敢出一声,气氛反倒越发沉凝可怖。
庄闳转身就走,变故就在此时发生了,那管事竟然猛地往前一蹿,吐出了嘴里的东西,一翻身,一掌拍开了身边行刑的汉子,挣扎着朝着庄闳爬过来,张嘴喊道:“庄公子……”
庄闳脸色大变,手里的银针瞬间便要出手,然而有人比他还快,二管家手中小鞭子毫无预兆的飞了出去,又无声无息的回到了他手里,而那管事却已经脖子一歪,彻底断了气。
成大带着那负责给泔水管事行刑的汉子上前请罪,云崇懒洋洋看了一眼庄闳,道:“庄公子受惊了,不如就交给你处置?”
庄闳面色乍青乍白,刚才他真的吓到了,这会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四肢一阵阵的发麻,竟没能想明白,如今云崇不能和云峥撕破脸,那管事自然也不能说出话来。
他只觉得庆幸,还好,还好,那人没能说出更多来……
他拱拱手,心里仍旧紧张不已,说话的声音都打着颤:“王爷客气了,毕竟是王府的下人,草民不好插手,就此别过。”
云崇点点头,吩咐大管家:“将本王得的那柄寒玉匕首给庄公子送去,算作赔礼。”
庄闳没有心思再周旋,拱手谢了,匆匆而去。
林逸看了全场,总算弄明白,云崇府里怕是被厉王通过庄家插了眼线,也怪不得会闹出这样大的阵仗来,只可惜那孩子,平白做了替罪羊。
庄闳一走,束规阁便又死寂起来,成大伏在地上,有些胆战心惊,半晌才敢抬起头来看云崇,小心翼翼道:“王爷,还打吗?”
云崇踢了他一脚:“你说呢?”
成大一个激灵,连忙爬起来,将自个那没回过神来还跪着请罪的下属一脚踢起来:“赶紧的!”
棍棒击打皮肉的声音,以及骨骼断裂的声音,夹着模糊不清闷哼,再次响起来,持续了足有一炷香的功夫,随后南山大营来了人将断了腿的和断了气的人拖走了,束规阁偌大的院子处处都是血,连人身上都是浓郁的腥味,挥之不去。
等众下人离开的时候,已经没有几个能好好站着了,连三管家都踉跄了几步,却被彭勇一把扶住,对方笑吟吟道:“叔父,小心啊。”
三管家甩开他,眼神冷厉阴沉:“你小子如今出息了,哪里还将我放在眼里。”
彭勇面色不变:“叔父说笑了,我有今天都是拜您所赐,怎么会不将您放在心上呢?”
三管家心中一凛,莫名想起前些日子他上街,险些被花盆砸死的事,整个人一哆嗦,看着彭勇的视线也变了,他质问道:“那天是不是你?!”
彭勇满脸茫然,无辜道:“叔父说什么呢?”
成大在后面喊彭勇:“臭小子,你跑什么,院子里收拾了吗?”
彭勇歉疚的看着三管家:“抱歉叔父,我这还有的忙,就不送您了,这地下什么都有,您可千万小心,别被什么东西绊了脚。”
说完他拱了拱手,才转身离去,三管家愣在原地,蓦地哆嗦了一下,心里忍不住大骂一番,强迫自己将彭勇的不寻常都丢在了脑后。
另一边,有荷听兰蔻打听来的消息,知道后面云崇果然去问了林逸的意见,也知道那些人只死了一个,心里着实松了口气,颇有些美滋滋的想,他这样识趣,不知道肃王殿下会不会赏赐他。
如果是书的话……还是不用了。
想起这茬,有荷又苦了脸,根本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达到云崇的标准,他也知道并非对方太过苛刻,可他这样笨,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有荷愁眉苦脸,兰蔻领了午饭来,约莫是厨子也受了惊,做的饭菜都颇为清淡,不见一丝红色,有荷吃了两口,却仍旧没怎么有胃口,兰蔻便将从府里听来的小道消息说给他听。
先前有荷还听得甚是敷衍,等兰蔻说道林逸,便立刻来了精神,催着她说的仔细些,小丫头有些无奈:“我也就知道这么多,哥哥想知道什么呀?”
有荷语塞,想问林家是什么情况,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生怕兰蔻看透了自己的心思,嘲笑他痴心妄想。
然而兰蔻连着问了几回,他到底还是撑不住,将一直搁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请兰蔻去打听打听林家什么情况,那林逸有没有兄弟什么的。
他的重点都在兄弟上,说完才察觉出自己问的太过刻意,好在兰蔻并未在意,拍了怕小胸膛道:“这是小事,林公子和咱们府里太熟了,这些都不是什么难得的消息,我就知道。”
有荷眼睛一亮,一把握住兰蔻的手,激动道:“你知道?快说快说。”
兰蔻抽出手:“哥哥,你都弄疼我了。”
有荷连忙道歉,兰蔻就乖乖道:“林公子是林家这一辈的长子,下面确实有几个弟弟,那位林老爷也是个花心的,说是几个兄弟都不是一个娘生的,好在林公子争气,他那些兄弟,没有一个能比上他。”
有荷不是要听这些,然而这话一说出来,有荷便有强烈的预感,自己和林家一定有关系,他按捺下激动的心情,拐弯抹角问道:“这样的人家肯定有很多纷争吧?孩子长大肯定不容易,说不定还要被人刺杀,掳走……”
兰蔻惊讶的瞪大眼睛:“哥哥你怎么知道?!林公子真的有个弟弟被掳走了,现在都没找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