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俊磊看着面前这自称秘书的小姑娘,表面上虽然还是镇定自若笑脸相迎,心里却着实是有点懵:这叫韩光的小子一向神鬼不近,唯一能说的上话的好像也只有满家的那位大小姐,如今这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又是谁?怎么敢自称他的秘书,还要代他发言?真是奇了怪了。
阎俊磊回头看看韩光,那边厢毫不知情的何梦给了个痴痴傻傻的憨笑。
这小子不会是吃错药了吧?哪回见到他不是难搞得要命,现在这幅傻乎乎的面孔,葫芦里又是卖的什么药? 阎俊磊心下犯着嘀咕,面上还是不露声色,扭头对着韩光笑道:这位小姐,不知道如何称呼您呢?
韩光笑的妩媚又邪恶:阎总,久仰大名,我叫何梦,您叫我小何就行了。
“阎总”二字听得阎俊磊很受用。
在金翼集团,阎俊清才是真正的阎总,闫俊磊算什么呢?不过是阎俊清的二弟,老总的副手,甚至地位还要在闫俊芳和严峻辉之下,虽然员工们面子不敢怠慢,但闫俊磊自己的心里总不免有些龃龉——想着自己只不过是那次没抓住机会,不然以自己的才能和胆识,又怎会在那个闷不啃声的阎俊清之下?
“呵呵……呵呵,何小姐请入座。”闫俊磊打着哈哈,色眯眯的看着韩光,面前的小姑娘虽然个头不高,也没有模特的身材,但是胜在皮肤白,五官也清秀,在小礼服裙的衬托下竟然很有些小家碧玉的味道。
正在闫俊磊想入非非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闫俊磊和韩光几乎同一时间站起来,箭步迎了出去——今晚的贵客终于到了。
贵客是位气质不凡的老人家,说是老人家,却也看不出具体多大年纪,他保养的极好,头发虽然白了,面上的皱纹却不多,鹤发童颜反衬托的他不同于凡人。但说他老,也非空穴来风,毕竟这位贵客曾经和建国初期的一些重要人物都是挚友,按照时间来推算,这位贵客最少也是在80以上了。
贵客不是一个人来的,在他的手边还有位女士,衣着端庄,一套合身的职业西装,脸上带着一副金丝边眼睛,职场范中透着高冷,仿佛要拒人于千里之外,这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气质与对面油腻的闫俊磊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关键是,这位女士偏偏还和油腻腻的闫俊磊带着浓于水的血缘关系。
她就是金翼集团的“五虎”中唯一的那只母老虎,阎俊清的三妹——闫俊芳。
金翼集团的人都知道,闫俊芳一直和这位油嘴滑舌歪门邪道的二哥闫俊磊不对盘,而闫俊磊也向来对这位冷口冷漠的老处女妹妹很不耐烦。阎俊清竟然能安排他们两个合作来招待贵客,真是神来之笔,估计这决定是在梦里面下的。
阎俊磊招呼众人入座。
那位贵客轻轻入座,脸上始终带着一抹微笑,表情和他的背景一样深不可测。
小白兔何梦坐在贵客的对面,心里发虚,头上流汗。
坐在何梦旁边的韩光眯着眼睛看着桌那边的老人家,还有各怀心思的阎家两兄妹,盘算着今晚这饭局实在是太奇怪了——这一桌的人没一个是相互熟悉的,偏偏凑到了一个房间来吃饭。
要说这个饭局重要,倒也不是因为韩光自己。
以韩光自己那副成竹在胸的德行,工作上的事儿再大,他也不会多在意,也绝不会像今天这般重视。
只不过今天这顿饭,恰恰不是因为韩光自己的事情,而是因为他的好朋友林晏所托。
林晏和韩光是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兄弟,当年两个人一起在英国伊顿公学求学的时候,还特意向学校请求调在了一间寝室。
可臭味相投的两个人即使在伊顿这样以培养绅士出名的世界顶级学府,表面上尊师重道,一派贵族气质,私下里却是一起泡在各类药派对酒派对上的难兄难弟。
只不过后来两人的兴趣开始截然相反,韩光逐渐展露了他在金融分析上的天赋,于是去了美国在华尔街混迹了很久。而林晏则开始收心研究生物,在英国待了几年也是颇有名气的生物学专家。在韩光回国后继承家业不久,林晏也因为千人计划回国,还有了自己的研究院,专门从事最新的生物研究。
照理来说,以林晏的身份,不太会和阎家兄妹这样的暴发户有接触。可偏偏这次阎俊清请的那位贵客,却是林晏不能再熟悉的人。
按照林晏所说,这位老人家从事的应该是世界上最富有争议最危险的生物研究,一旦他的研究公之于众,引发的可能是不至于生物领域,而是整个世界的大地震。
更重要的是,这位老人家是抛弃了林晏母子二十多年的那个人。是让林晏妈妈在为他做助手时候就因为怀孕而遭受侮辱和迫害,却反被无情丢弃的人,是让林晏母亲断送了美好的前程和事业,只能带着儿子灰溜溜回国,却因为未婚生子郁郁而终的人。是让林晏只能从小被韩家收养寄人篱下的人。
这个人,林晏不好见,但是韩光可以。
韩光倒要来看看,这个男人此次突然回国,和野心勃勃的阎家碰头,到底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对于此次韩光的应邀出席,阎家兄妹其实也是很吃惊的。韩光一向冷热不近,特别和金翼集团的人,通通都保持着距离。
所以当那天韩光有意无意的提起,某位年迈的生物学家自己仰慕许久的时候,想巴结立光集团已久的阎俊磊立刻顺手推舟,心领神会,拍着胸脯说要促成此次的饭局。
小白兔何梦看见表情复杂的席上众人,感觉自己应该是走错了片场。
席上,觥筹交错,大多时候是阎俊磊粗短的手指捻着酒杯向韩光、何梦和那位老人家敬酒。阎俊芳不太说话,坐在一边,眼镜下面的神色冷冷的,嘴上却还是客套的微笑。
阎俊磊这个人看着粗枝大叶,不拘小节,口风却紧的很,只在说些场面上的话,奉承着老人家和立光集团。但对于这位老人家为何回国,又为何会和金翼集团联系上,只是笼统地用思乡心切、自己仰慕学者这类套话来敷衍过去。
小白兔何梦禁不住闫俊磊的劝酒,小喝了一杯,但这丫头不懂得细尝慢品,上来就一饮而尽,仿佛手中的红酒是听冰可乐。
闫俊磊有些诧异,想来韩光这小子也是见过世面留过洋的人,怎么这回搞得跟个乡巴佬似的?
韩光看着一饮而尽的何梦,咬着牙微笑起身劝道:韩总身体不适,还是不要多饮了。
谁知道何梦毫无默契,冲着韩光大咧咧一笑,还满不在乎地一摆手:谁说我不能喝的,我可能喝了。
韩光在下面暗中踢了何梦一脚,眼珠子快要瞪出来了:韩——总,你是真的不能喝了。
何梦脚上吃痛,又看到韩光的凶神恶煞脸,好像才意识到自己却有些放肆了。便顺着咳嗽了几声,造作至极道:对……对,我……我不舒服,是真不能喝了。
韩光旁观着何梦的僵硬表演,实在有些没眼看。又想着今晚也没看出什么端倪来,尽早离场为妙。
对面有个人正在冷眼看着对面的一切,那目光冷的仿佛是一把刀子,好像要把这两个年轻人一刀刀切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