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就这样相安无事了，她就笑了一声，又没做什么，就因为这，同她记仇，那也太小气了些。
事实上她想事情的方向有些跑偏了。
会议基本上接近尾声的时候，一架纸飞机，堂而皇之的，当着在场的所有人的面，歪歪扭扭的冲着梁意的那个方向飞了过去，不偏不倚的，正好落在梁意的面前。
许多人都看见了，但许多人依旧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梁意抬头，撞进了陈睦言那一双正在冲着他眨巴的好看眼睛里。
陈睦言同陈睦辰的脸，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还是有很多相似之处的，一样挺拔的眉和鼻梁，微微有些薄的唇，甚至左眼角那颗小泪痣的大小和位置都差不多。
但是他们俩的眼睛，虽然都是极好看的，却是没有半点相同的。
陈睦辰一双桃花眼，眼尾轻轻的挑起来，弯成一个轻易就能让人陷进去的勾魂摄魄的弧度，偏偏那一双眸子，是墨黑的冷，让人还没来得及陷进去的时候便明明白白的清楚了，不管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是绝对没有半点勾引的意思的。
越是这样越是让人心痒难耐。
这是白青柠当时初见陈睦辰时的原话，至于后来，看习惯了，也就习惯了，同一个不怎么好看的人同你相处的时间久了，你总是能很意外的从她脸上挑出来一点好看之处，无论什么样的美人，看多了，也就免疫了。
而陈睦言则是一双温润的小鹿眼，一眼望进去，一副温良恭俭让的好模样，看的久了，蓦然一个激灵，才彻底看出来了，那一双眸子里，分明写着狡黠，还随时随地不肯安分的到处乱飞桃花。
此时一边看着梁意，一边就飞出来了好几朵。
梁意不动声色的全部拒收了，当着他的面，把他的那个纸飞机抓起来，揉成一团，握在了手心里。
没有看，从头到尾一眼都没有看。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扔掉。
陈睦言本来已经有些失望流露出来了的眼睛，顿时亮了，背也从一副浑身没骨头的状态稍微挺直了一些，装模作样的看向陈睦辰，一副他正在认真了解会议内容的样子。
只是心里想的却是：没有扔，那就有戏。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了。”陈睦辰身边的秘书走过去关上了陈睦辰用来投屏的笔记本“大家散会吧，杨总监你稍微留一下，给小言办一下入职手续。”
“行行行，没问题。”
听说陈家两兄弟关系挺不错的，那不管是巴结还是挑拨，都不能当着面进行了，所以在座的，再怎么各怀鬼胎，也都利索的散了，只留下被点到名的人事部的杨总监堆出了一脸的笑：“陈副总，那您跟我来……”
“陈副总。”梁意打断了他。
以一种很强势的态度叫住了陈睦言。
其实她并不用强势的，既然她已经去了陈睦言的眼，就算她只是不经意间停他身上一个眼神，他都能给她揣摩出来一百零八种意思——无一例外都是好的，他愿意的，然后就凭借着他这点臆想出来的意思，堂而皇之的贴上去。
脸这种东西，陈睦言是真不怎么有的。
“美女……不好意思，我初来乍到，不知道怎么称呼，”他眼里的桃花如同到了暮春时节一样，不要钱的扑簌簌的乱往梁意身上飞“——就只好以貌取人了——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想了想，又摸了摸鼻子，特别天真严肃的：“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下班时间不谈工作。”
梁意嗤笑一声。
一个纸团不偏不倚的刚好砸在他的鼻梁上，力道之狠准稳，砸的他鼻子瞬间发酸，连带着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也并不是工作的事情。”
梁意长了这样一张脸，就注定了她从小到大遇见的这种事并不会太少，什么样的没见过，比陈睦言好看的，不是没见过，比陈睦言会说话段数高的，虽然少，也不是没有，这点小撩骚，还入不了她老人家的法眼。
所以她慢悠悠的收拾东西，慢悠悠的站起来，慢悠悠的冲陈睦言笑：“就是把陈副总的纸飞机还给您——我叫梁意。”
陈睦辰看着梁意很潇洒的离去的背影，像是没长全了四十四块肌肉的脸上怎么也做不出来笑这个表情的脸上，，也忍不住荡漾出来了一点笑意。
“哥～”
陈睦言把脸上的纸团拿下来，语气是带着点撒娇的抱怨，虽然从他的脸上一点都看不出来抱怨的样子。
“你看有人欺负我，你就不管一管吗？”
“你自找的，我怎么管？”
陈睦辰看他一眼，虽然又是冷冰冰的没表情了，话却明显多了不少：“我可警告你，你不要去招惹她，。”
刚说完就觉得这样简单的警告对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威慑力，于是又补充上一句：“脾气和能力都很厉害的，我真的不建议你去招惹她。”
结果依旧是没什么威慑力。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没什么特点脾气的，我早就腻歪了，”他把那个纸团拆开，摊平，专注的像是根本没听见陈睦辰的话一般“哥，她叫什么名字？刚才说叫梁意是吧？那年龄呢？身高呢？哦，身高不用，身高我看出来了，体重……哥，你直接把她的档案调出来给我吧。”
“杨总监是人事部的。”
陈睦辰在心里叹了口气，小言这两年才又同他亲近了，甚至比以前还要亲近了许多，但是自从经历了那件事之后，他就总觉得，他这种亲近，像是……像是什么病症矫枉过正的后遗症一样，总是容易想的多一些，也就更愧疚一些，然后不由自主的，就更加惯着他了，有些明知道不该惯着的事情，也总是由他去了。
“你跟着去吧，你不是要办入职手续吗。”
陈睦言笑了起来，一旦不乱飞桃花了，就又的温良的好模样：“我就知道哥对我最好了。”
他把那张摊开了的纸重新折成飞机，往陈睦辰那边飞过去：“所以这个就送给哥做谢礼了。”一边站起来冲着坐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的杨总监勾了勾手指：“杨总监，走啦。”
陈睦辰稳稳的接住了，但是良久，才拆开。
十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跃然纸上，潦草的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美女今天晚上吃饭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