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肖立见弯下腰摸她的头，又摸下自己的，确认温度降下来了，才叹气坐下来，脸上有通宵的疲惫感。
“你吃了感冒药还喝酒，命都不想要了？”
齐北哽了一下，确实把这事忘了，只想着把场地争取过来，哪里还顾得上身体：“谢谢你，要了你场地，还和你要了好几个小时的陪床费。”
“鱼龙混杂的地方，女孩子要多注意。”
不是应该温情点的安慰吗？怎么就开启教育模式了。
齐北不说话，扭头转到一边看手上还挂着快滴完的半瓶滴液瓶，再一看自己的手背，居然有几处红肿泛青的针孔，又转过看肖立见。
肖立见摸摸后脑勺，看病房外：“你睡觉动得厉害，护士扎得不太准。”
这哪里是扎得不准，简直是面目全非啊。她怎么不知道自己睡觉有不老实的习惯？
肖立见趁她又去看手背时，才摸了下鼻子，自然不会承认刚刚进来的是个女护士，还是他的粉丝，一进来看见他全程都在兴奋，那手抖得跟筛子一样，要不是他出声提醒，指不定那针扎到哪去。
想到什么，肖立见把齐北的包拿过来：“刚刚你的手机一直响，我忙着走住院流程，没帮你接到。”
齐北看眼手机上三十几个未接来电，以及屏幕中样凌晨三点的字样，心里忽地一凉，赶紧回拨过去。
那头接起的速度昭显着对方始终在等电话的事实，一声尖锐的喊声传来：“你是不是想吓死妈妈，你人在哪里，为什么不接电话，你知不知道妈妈有多担心你出事？”
幸好齐北早有预料的捂住电话，才没有让声音从听筒里泄出来。
“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接电话，单位布置场地，大家都在通宵忙，手机放在休息室没听到声音。”
“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你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下，害得我这么担心。”
电话那头，她妈还在说些什么，紧接着听到有温和的男声传来：“齐女士，我和你说，轻人夜不归宿并不一定都是遇害，别这么紧张，既然你女儿没事，你也早点回家休息吧。”
齐北捏着手机的手微用力，手背刺痛，她顾不上那么多，连声安慰：“妈，我一会儿就到家了，你别担心啊。”
“行行行，你没事就好，那我就回去等你，好在这警局离得近，不然我还得来回跑。”
那头切断电话，齐北也跟着坐起来，一手拔掉手背上回血的针头，踉跄地要下地，被肖立见用手臂挡住。
他皱着眉看着她手背上伤的血珠：“你现在这情况，出院会很危险。”
齐北穿上鞋又去整理包：“没事的，我妈在家等我，看不到我会着急啊。”
见他心意已决，也不好加以阻拦，站在一旁帮她整理床铺：“早知道帮你接电话好了，这样阿姨也不会这么担心。”
“别，别接！”还在背包的齐北猛地走过来，似警告地说：“不要接我妈妈电话！”
“呃……”肖立见没想到齐北会这么大反应，一时间有些尴尬。
齐北意识到自己过激了，连忙解释说：“我没别的意思，是我妈对我身边所有异性朋友都很关注，你要是接了电话一定会被她问东问西的缠上，我怕你不舒服。”
肖立见被她急着解释的笨拙样逗得想笑，没了刚刚的尴尬：“好吧，那你现在的情况要怎么办？”
见肖立见不再尴尬，齐北舒口气，抽了张纸巾抹了把手背，血被擦掉后，就不再流了：“看，没什么事的。”
肖立见和护士再三确认后，才放齐北出院。在医院门口拦出租车时，就要不要送她回家就问过几遍，弄得在门卫室打盹儿的大爷都忍不住笑出声：“现在的小年轻哦，你送我我送你的，最后谁都回不去，赶紧打车回家睡觉吧。”
肖立见始终安不下心，他一个大男人放一个病恹恹小姑娘自己回家，怎么都不像话啊。
“真的不用我送你？”
齐北笑他太紧张兮兮了，抬起手臂做出臂力十足的样子给他看：“什么事都没有，壮得很，都能把你保护到家。”
肖立见瞟她一眼：“行，那你送我回家吧。”
齐北“啊”一声，去看肖立见的脸才知道他在开玩笑，也跟着打哈哈：“好啊，我英雄护美带你回家。”
肖立见没忍住戳她脑门：“就你会说话。”
两个人的关系因为今晚的事，靠近了许多。
齐北捂着额头眯着眼一直笑，直到坐上车，嘴角还是上扬着，肖立见在车外手插在裤袋里，身体站得笔直，还在看着她。
手机响起短信提醒，是她妈在问她还要多久到家，回过短信后，头靠在车窗上，胃还在阵痛。
出租车停在楼下，远远地看见齐慕芝裹着一件长外套等在那，时不时张望着，脸上的慌张一览无遗。
齐北一刻都不敢耽误，匆匆给肖立见发条平安短信后，下了车急着跑过去，在齐慕芝面前停下来，特别乖巧地说：“妈，让你等久了吧，下次再也不敢不和你汇报了。”
齐慕芝眼神犀利地盯着她上下左右的审视着：“是和男同事一起加班还是女同事？”
齐北缓一秒立刻回答：“女同事，我之前和你说过的，部门里坐我旁边位置的姑娘小玲。”
“这还行，别和不清不楚的男生交往太近。”
“知道了妈，我们快进去吧，晚上怪冷的。”
她妈揽着她手臂两人并肩往电梯里走，齐北只感觉胳膊上的力气很大，好像怕她丢一样，她妈太缺少安全感。
电梯的镜面上映着两个人的身型，齐北和她姐不一样，她姐完美的遗传了母亲的身高的体态，在高中的时候就达到了一米六五，而齐北现在才堪堪一米六四，还没有一旁的人高。
这几年，她妈瘦了很多，面色憔悴，背因为早几年的奔走和劳累驼了很多，失去了当年做舞蹈老师的仪态。
记得小时候，所有人都很羡慕她，她有漂亮多才的母亲，能干富裕的父亲，以及样样优异的姐姐。头顶像戴着光环一样，无论做什么都无比的顺利。
现在却好像很多都不同了。
齐慕芝似乎也在打量着自己的样子，突然朝镜子走进一大步，整个人都要贴在镜子上，然后扭头一双黑漆的眼睛猛盯着齐北看。
齐北被那目光盯着浑身崩紧，不知道她妈下一步要做出什么动作。
“北北，你要像你姐姐一样乖，不许离开妈妈，知道吗？”
齐北点头，咬紧牙齿，不让自己尖叫出声，小腿颤抖着上前，紧紧地揽住她妈妈的肩膀，切齿地说：“我不会离开你。”
齐慕芝转过身抱住齐北，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的背，念叨着：“妈妈只剩下你了，妈妈只有你了。”
齐北只能一遍遍重复：“我会一直陪着你。”
“好孩子，妈妈的好孩子，南南，妈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