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学习小组，其实更偏向于辅导班，辅导老师肯定是悠扬和周覃，学生的话，自然就是剩余三人。
周覃利用白天的课余时间，为徐垣出了套简单的测试题，目的是摸摸他各个学科的底然后好对症下药，唐潇逼着童一言也一起做。
本以为这套题目能让两个人老老实实地答上一阵儿，结果不到半个小时就做完了。他们俩个答地快，悠扬和周覃批地也快，因为徐垣和童一言除选择题蒙对几个之外，大题根本就没有写步骤。最后换算成百分制徐垣打24分，童一言打27分，真真是半斤八两，难分伯仲。
看着二人卷面上十分平均的各科目成绩，要说选择从哪一科开始辅导还真有些头疼，悠扬不由咧嘴感叹：“这还真是百废待兴啊！”
然而童一言对自己的成绩倒还挺满意：“没想到，我竟然不是咱们这里学习最差的。”
“这只能证明你运气比徐垣好一点而已。”唐潇把童一言的卷子抢过去，“这也能错，寄蜉蝣于天地的下一句你不知道吗？前两天不是刚让你背完？”
“哦，好像是啊，那是什么来着……”
悠扬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心想童一言可能是没救了，然后又把注意力偷偷放到徐垣身上。他的表情看起来可没有童一言那么无所谓，毕竟期末考试的成绩直接影响到周老师是否会召见家长。但在悠扬眼中，即便徐垣紧皱眉头，也丝毫不影响他的帅气。
“没事，”周覃看出徐垣的忧虑，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安慰他道，“咱们一点一点来嘛，还有时间，只要你肯学，一定没问题的。”
原来从旁观者的角度看，周覃同别人讲起话来竟然如此温柔，悠扬眯起双眼，这种和风细雨式的关怀应该让人很享受吧。可为什么自己一对上周覃的视线，就总有种被吃透的感觉呢？即便她没做什么亏心事，却莫名其妙想逃避，难不成周覃在看自己和看别人时的眼神有差别？
悠扬的注意力已然不知不觉从徐垣跑题到周覃，正琢磨地认真时，突然感觉不对劲，一回神，发现周覃和徐垣两双眼睛正齐齐看向自己，顿时吓地心里“咯噔”一声，周覃该不会能猜出自己刚刚在想什么吧？
“看，看我干嘛？”悠扬把腰板挺起来，动作多余地扯了扯校服肩线。
周覃努了努下巴，指向被悠扬压在胳膊下的卷子：“你看完了么？”
“哦，”原来是要卷子，悠扬连忙把卷子拿起来递给周覃，“看完了，给，给你。”
周覃接过，把卷子放到徐垣面前，开始给他讲题，看样子根本就不知道悠扬刚才有在观察他。
悠扬心里讪笑自己的大惊小怪，周覃又不是X教授，哪有这么神奇会知道别人在想什么，这才放下心来，拿过练习册准备学习。不过，如果悠扬晚一秒低下头，看到周覃嘴角弯起的弧度，大概就不会这样想了。
青龙学习小组营业到晚上九点半，童一言负责送唐潇回家，周覃和徐垣负责送悠扬回家。
三人家离地都不远，正好顺路，公交车还没有停，在路边等了不一会儿就来了一辆。
车上人不多，刷好卡后，悠扬径直走向中间，找了一个单人座，周覃和徐垣坐在她后面。按理说，能和男神处在如此近的距离，该是一件令人激动的事情，可是悠扬却有些别扭。
从她坐上公交的那一刻起心里就在合计，自己要不要和徐垣搭话，毕竟路上还有段距离，不说话有些尴尬，可是搭话又不知道跟他聊什么，如此纠结着。
徐垣在看手机，手指在键盘上移动，好像在给谁发短信，而周覃则侧着头出神地望向窗外。
悠扬的影子映在窗户上，在黑色的背景下分外清晰，小小的脑袋抵在胸前硕大的书包上，圆圆的眼镜滑落到鼻梁下方，身体一动也不动，似乎在认真思考着什么，她在想什么呢？周覃暗自揣度。
一路无话，下了车到悠扬家楼下还有段距离，悠扬不太好意思挨在徐垣身边走，于是加快步伐，走在前面。徐垣还在时不时地看手机，并没有意向互动，只是在履行送女生回家的职责。周覃和徐垣并排，他倒有些享受，看着悠扬的背影，也不讲话，但因为悠扬背对着他，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把笑意挂在嘴边。
如此不自在地走到楼道门口，悠扬终于松了一口气，转身对着周覃和徐垣告别：“谢谢你们俩送我回来，我就先上楼了，你们回去也注意安全。”
“等一下。”周覃突然叫住悠扬，“咱们俩要不要打个赌？”
“打赌，什么赌？”
“这次期末考试，赌谁是第一名。”周覃轻抿着嘴，眼中的神情似乎在表明他对自己这个提议十分有信心。
“奇怪，我为什么要和你赌这个。”悠扬虽搞不清楚周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身为年级第一的他来和年级第二的自己赌第一名，怎么看都有点欺负人。
这面悠扬刚想转身上楼，周覃却在后面不急不忙地补充道：“我赌你。”
果不其然，悠扬停住脚步：“赌我，你是说，赌我是第一名？”
“嗯。”周覃点头，“你觉得如何？”
就连徐垣都感到意外，侧过头盯着周覃，看他一脸讳莫如深的笑意，不知道身边的这位年级第一究竟想要搞什么名堂。
而悠扬心里明知周覃这样提议肯定是有什么目的，可是她又万分好奇。都说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悠扬眼看着面前这跟明晃晃的直钩，却还是克制不住自己想要咬上去的冲动，于是问道：“怎么赌？”
“你是第一名，算我赢，我是第一名，算你赢。如果你赢了，随便你提要求，如果我赢了，你也答应我一件事。”
悠扬虽然不想承认，但算起来还是自己赢的几率大一点，好像也吃不了什么亏，不过还是留了一个心眼：“答应你什么事？”
“现在我还没想好，但我保证绝对不过分，如果你觉得过分，可以反悔。”
“好，成交！”
第二天早自习下课，悠扬和唐潇人手捧着一个热水瓶暖手，好像过了圣诞节气温就下降地厉害起来，即便有暖气，两人鼻头也冻地红红的，真不知道期末考试时，会冷成什么样。
悠扬把昨晚赌约的事情同唐潇讲了，唐潇听完后也挺奇怪：“周覃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和你赌这个啊？我怎么觉得这其中有诈呢。”
“我也觉得这其中有诈，”悠扬皱着眉，“但是我竟然答应了。”
“你说，周覃会不会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你放松警惕不认真复习，好保住他年级第一名的位置？”
“啊？这么阴险，”悠扬还真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性，不过，周覃应该知道自己不会为了赢一个什么赌约就放弃对年级第一名的冲刺。更何况，周覃那么厉害的人，有这种多此一举的必要嘛，所以悠扬是不信的，“我觉得不至于吧。”
“那要不然，”唐潇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坏笑起来，“嘿嘿，他就是想——”
“肯定不是！”悠扬厉声打断唐潇。
“你知道我要说什啊，就肯定不是。”
“看你那个笑，不管说什么肯定不是好事。”
唐潇眼神一转，坏笑又重新回到脸上：“万一是呢，你听我说完嘛，我觉得——”
悠扬用手做出暂停的手势，打定不想听的心：“请闭嘴！”
唐潇保持嘴巴张开的状态，暂停了两秒钟，复又喘气想说话，被悠扬一把捂住嘴：“不，许，说！”
第一节是语文课，课程早就讲完了，语文老师目前在领着大家复习，今天一来就要挨个提问古文。
“上次是从靠墙那边提问的，这次就从靠门这边吧。”
语文老师话音刚落，就听靠门那一列的同学七嘴八舌地抗议道：“老师，我们这周刚窜坐到门这边。”
“是啊，上次靠墙那边也是我们！”
“这样啊，那就还是从靠墙这边吧！”
教室另一侧顿时响起哀叹声，语文老师也不理，坐下翻开语文书：“别啊了，来吧，第一个，《蜀道难》。”
靠墙第一排的同学站起来，面目狰狞地开始回忆《蜀道难》的第一句，而后面没被轮到的人全都噼里啪啦地翻出语文书，开始临阵磨枪。
其实古文死记硬背就可以，比起上黑板做题，难度已经小很多了。但是语文老师从来都不按书中的顺序提问，这种不知道自己会被抽中背那个的方式，搞得大家贼紧张。
尤其是唐潇，她最怕提问，有时候她明明背得出来，但只要一站起来大脑就发空，越发空就越紧张，越紧张就越发空。
唐潇前桌正在背《归去来兮辞》，此时唐潇已经不知道该看哪一篇了，逮到一页算一页，嘴唇不停努动着默念，悠扬感觉她都要慌地晕过去了。
“聊乘化以归尽，乐夫天命复奚矣。”前面的同学背完了，尽管唐潇有所准备，还是被语文老师的“下一个”吓了一哆嗦。
战战兢兢地站起来，唐潇要背诵的题目是《氓》，倒不是很长，前面背地还算顺利，可背到一半时，突然卡壳，后面的说什么也想不起来：“既见复关，载笑载言，载笑载言，载笑。”
悠扬眼睛瞄向语文老师，捂着嘴小声提醒道：“尔卜尔筮，体无咎言。”
“哦，尔卜尔筮，体无咎言。以尔车来，以我贿迁……”在悠扬的帮助下，唐潇总算是结结巴巴地背完了，免于被罚站，坐下后，她发现自己手心已经攥出了汗。
提问到童一言时，老师连给他换了三首都没背出来，成为当天第一个被罚站的人，不过他已经习惯了。童一言歪着头，冲旁边的徐垣“欸”了一声，徐垣抬头，看到童一言做出“兄弟等你”的口型，上次提问，徐垣是第二个被罚站的人。
结果，徐垣抽到了《梦游天姥吟留别》，不仅一字不落地背了下来，而且中途一次停顿也没有，惊地所有人目瞪口呆。
明明前天他还因为上课睡觉当堂和南梦柯吵了起来，这会儿竟然进化成古文小王子了，童一言差点没给他鼓起掌来。
要说冲击最大的，还应该是南梦柯，上次她和徐垣吵完后，两人一直也没讲过话。本来南梦柯想和徐垣道歉来着，但是徐垣一直冷着脸，眼睛都不往自己这面转一下，她心里不舒服，就打算挺到底。
而刚刚徐垣流利地背完《梦游天姥吟留别》，让她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判断失误了。
“南梦柯，南梦柯，到你了。”语文老师见南梦柯一直没站起来，抬头催促道，南梦柯这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站起来，背起自己的题目。
“这还是昨天晚上24分的徐垣吗？”悠扬趴在桌子上，小声和唐潇交流，看来他的脑子还是够用的。
“士别一夜，当刮目相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