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柴烧的啪啪作响,火花肆意。野兔在掺着烈火,色泽变得金黄诱人。此时兔肉的香味更加浓郁。
温暖的柴火让洛玲儿有些走神。
来帝都已经那么久了,自家的案子一点进展都没有,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却一点不逊色与书上。在这名为官场的染缸里,她该怎么不染颜色,独留清白。
午夜梦回想起阿爹临终前的嘱托,和洛家上下几十个人惨死的样子,每每至此,她都夜不能寐。她要小心的活着,更要努力的活着,因为只有活着。洛氏一族才有沉冤得雪的日子,不光如此,她还要创造出可以为洛家沉冤昭雪的资本。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明明没做什么,偏偏太子欧阳枫对她很是不屑。让他本就坎坷的查案之路更加艰难。
如此一想,洛玲儿有些难过。
不过她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所以,一切对她来说,她应该无所畏惧,没关系的,自己做不到让每个人都满意,也不需要让每个人都满意。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拼尽全力完成阿爹的遗愿。使洛家沉冤昭雪。可是爹爹,阿懿真的好累啊。每天有那么多的困难等着她。每个人都想看她的笑话。
不过阿爹你放心,我不会轻易放弃的。她的美好生活,在洛家被灭门的那一刻起,就没有了。
想到这,洛玲儿像是想通了,前面的路即使再难,她也要坚强的活下去。
季望舒看着洛玲儿,她好像完全透明的在他面前,又好像一片模糊。季望舒知道洛玲儿的一切,不过是洛玲儿让他知道的罢了。
没事,反正,来日方长。
“想不到你还有这等手艺。”好听的声音在洛玲儿背后响起。
洛玲儿回头,看见季望舒背靠着树干坐在树下。一条修长的腿笔直的靠在地上,而一条腿弯曲,一只手随意的搭在弯曲的腿上。洛玲儿看了季望舒一眼,搭在腿上的那只手还轻拿着一束不知名的野花。
好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
见到季望舒的模样,洛玲儿不由回想起以前的自己,也是呆在一旁等着哥哥弄好,把食物送到自己嘴边。洛玲儿想到哥哥,便不由痛心,眼里闪过一抹痛苦。极快,快到季望舒以为自己看错了。
可是,他季望舒也不是等闲之辈。
洛玲儿随即恢复过来,撇撇嘴,打趣道:“你倒是清闲,早知道还是让你来,我也好尝尝季大少爷的手艺。”
季望舒哈哈大笑,“你有此等手艺就别浪费了,换了我来,指不定明天这西郊城外要多了一起命案了。”
洛玲儿不言,又拿出自己的秘制香料细细洒了上去,使原本香味十足的兔肉,又增加了几层味道。
季望舒又笑着说道,“唉呀呀,亏的我没回去,要是回去了,岂不是尝不到此等美味了。”
洛玲儿把野兔从火架上取下来,道:“就快好了。”又拿出短刀,按照野兔的骨架,划了几刀两只兔腿便呈与碗中。洛玲儿将较大的一只腿递给了季望舒。
季望舒接过,又将自己手上的花递给洛玲儿。
洛玲儿有些好笑,“我这忙活了半天,你倒好,就地取花。只不过你确实是借花,我可不是大佛。”
季望舒长叹一声:“唉,我哪里是借花献佛,明明是鲜花赠美人。”
洛玲儿抿嘴,心里感叹道,这人,果然没个正形。说道:“若论美貌,哪比得上季大少爷。若算起来齐恒王都想要嫁给你的姑娘,都可围王宫三圈了吧。哎呀,想当初,季大少爷一出府邸,便有无数的姑娘向你投鲜花,啧啧,鲜花堆里的滋味不知如何呀。”
季望舒恨恨的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此事和你脱不了干系。”
洛玲儿大笑:“古有左思洛阳纸贵,今有望舒兄王都花贵。前者为鉴学美谈,后者为风流韵事,不过没关系,一样可以流传千古。”
季望舒脸一阵白红,煞是好看。
不过说实话,自从洛家被问罪灭门后,便无人关心帮助过她洛玲儿,在许多困难的时候的的确确是季望舒帮了她。
季望舒笑嗔道:“陈年往事,休要再提!”
洛玲儿初到齐恒王都之时,人微言轻,又急于求成,导致险些暴露自己是洛家后人的身份。
初遇季望舒是一个偶然的机会。整个京城消息最汇聚的地方无外有三:茶楼、客栈还有……勾栏。
洛玲儿为打探消息潜入怡红院,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消息没打探成,险些暴露自己女儿家的身份。季望舒就是在那是出来的,看着被环肥燕瘦围绕的洛玲儿。有些玩味的说道:“见公子长得如此标致,到想起季某如今还尚未娶妻,不知阁下可有妹妹,介绍给季某,季某定当大茶小礼,三妹六证,迎娶令妹。”
洛玲儿听罢,莞尔一笑,不由计上心头。拱手道:“舍妹甚好,只怕公子挑花了眼。那鄙人先回去,于此说于舍妹,望公子静候佳音。”
洛玲儿提步摇扇而去,走到门口。头也不回的说道:“季公子,鄙人姓洛,明天鄙人的妹妹们必当登门拜访。”
季望舒也只是随口一说,只当玩笑开了。并未多想便回去了。
谁知第二日季望舒准备出府时,季府门外遍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乌泱泱的全是人,准确的说,全是女人。而且是年龄不一形形色色的女人。
那些女人一见到季望舒都兴奋不已,对季望舒左拉右扯七,恨不得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季望舒嚷八杂的总算听明白了,这些女人都说自己姓洛。嚷嚷着要嫁给他,还说必须要从她们中选出一个。否则不会罢休。来人手中都带一朵鲜花,因为一个姓洛的公子给他们说过,只有说自己姓洛,就有可能成为季夫人。去季府邸时要手拿一朵鲜花,若是季望舒看上了谁便会接下谁的鲜花。
季望舒总算明白了,自己昨晚喝醉了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导致有人今天这样报复。
季望舒觉得有些头疼。
不由道:“谁说的你们找谁,我可没说过。”
一年纪稍大些的……。中年妇女站了出来,手里拿出一张告示,道:“白纸黑字,你还想抵赖。”
季望舒接过告示,上面所写内容与这些女人说的大致无二。
最为致命的是,上面还有他季望舒的私人印鉴。
季望舒暗叫不好,依稀记得那时在周围人一片唏嘘和起哄声中在那位洛公子的白纸上盖了自己的私人印章 。而这告示约莫一早就被贴于市集了。
季望舒叫了管家出来,欲让管家拿钱打发她们,谁知那群女人知道了季望舒的想法,气愤地把自己的手中的鲜花仍向他。这就是季公子被鲜花围困的典故。
而后一连五天季府门前都热闹非凡,害的季望舒半个月没敢出门。
也因此事,季望舒还被他亲爱的贵妃姐姐训斥了一顿。也因而那短时间内王都的花价猛涨。
往事可笑,回过神来,季望舒也觉得确实洛玲儿古灵精怪,他说的妹妹们原来是这么回事。
“说正事,我觉得这个乞丐,不简单。”
季望舒点了点头又咬了一口兔肉,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一个身藏内力的人,却以乞讨为生。而且一见到我们似乎很恐惧的样子。叫花子大多在市集乞讨,因为人流量大易于行乞。乞丐虽然划区行乞居住,却也不至于一个人。”
季望舒的眼眸变得深邃,“刚才的瓦片虽有内力,但力道不大。最主要的是,你看他的右手。”
洛玲儿闻言,看向乞丐的右手褴褛的衣衫下颇为清楚的可以看见一条可怖的伤疤。乞丐看向前方,眼神涣散,一个人在念叨些什么。面部表情愉悦,时不时发出笑声。忽地,乞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方,突然双膝跪地。大喊一声:“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洛玲儿想上前去,被季望舒制止了。季望舒说:“等下,看他的反应,这样过去是不行的。”
季望舒又接着说道:“他衣服的虽已破旧不堪,上面的图案却清晰可见,似乎是某一家族的族徽。”
洛玲儿凝眸说道:“一个颇有武功的人变成了乞丐,还有些神志不清,身上的伤疤昭示着他曾经遭到过追杀,逃亡至此,也是可怜。”
季望舒走近,想问一下乞丐的情况,乞丐却闭嘴不语、装疯卖啥。是不是哇哇大叫,遍地打滚。
季望舒有些无奈。
洛玲儿把季望舒拉回,说道:“他能活这么久,岂是一问就能知道的?我有办法。”
季望舒瘪嘴笑了笑,:“你又有什么办法。”
“他逃亡至此,一个人居住在荒无人烟的地方。就是为了活下去,那么为了活下去……”洛玲儿将目光转向烤好的野兔上。“望舒兄,咱们接着吃,来聊聊天啊。”
季望舒抿嘴一笑,他明白了。
洛玲儿和贵妃的弟弟吃的津津有味,那个叫花子看得口水都流出来了,洛玲儿知道是时候跟他套近乎了。
洛玲儿把剩下来的兔身给那个叫花子吃,那个叫话子大快朵颐。
洛玲儿不一来就讨好那个叫花子是因为这样会显得目的太过于明确,那个叫花子神志不清,肯定问不出什么。
那个叫花子吃完了,但是没吃饱,见洛玲儿还有,便再向她讨要。
洛玲儿把野兔烤好了,分给那个叫花子,然后开始跟他搭话。
贵妃的弟弟拿出美酒,他们三人饮酒,洛玲儿跟叫花子开始搭话。
叫花子有些喝醉了,打开了话匣子,洛玲儿问到当年的事情,得到了重大重大线索。
就在半夜,洛玲儿和贵妃的弟弟准备在小木屋里休息的时候,发现外面有动静。
贵妃的弟弟让洛玲儿藏好然后逃走,准备自己出去跟刺客打斗。
虽然贵妃的弟弟武艺高强,但是始终不够一抵百,对面的刺客也是武艺高强。
就在两人命悬一线的时候,御林军统领带着人马来了,救了他们两人。
刺客们见到有很多兵马来了,想逃,但是御林军统领抓住了那个刺客头目。
刺客头目准备自尽,却被御林军统领打晕带回京城。
原来是贵妃娘娘担心洛玲儿和她的弟弟远在江州查案,会不安全,然后求皇上连夜派御林军赶过去保护他们。
皇上大怒,说居然有人敢谋害朝堂命官,命大理寺查办。
洛玲儿也将那个叫花子带回了京城,经过审问和调查,解开了当年的谜团。
当年的幕后黑手果然是兵部侍郎,李兵,李兵被绳之以法。
皇上龙颜大悦,在朝堂之上重重的赏了洛玲儿,还给她升了官。
一时间,洛玲儿名动京城,名声大噪,京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太子欧阳枫一党人知道洛玲儿现在深得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