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渐深了,此时虽不是隆冬时节,晚上的风却也带着不少凉意,浅梦不喜冷,换做平时她定会在自己的殿里窝着,在外则会耗些内力护住身体以不受寒意侵扰,可现下她却顾不上这些。
心魔发作时的苦痛,诸多事情萦绕于心的不耐,这点料峭寒意对她而言早已是微不足道了。浅梦冷冷地注视着那结界。
结界与自己的法力相对时发出了绚烂的光彩,甚是好看,这种光彩多持续一刻,就需要多耗费自己的体力一刻,其实近些日子经过了这样多的事,她的内力早已不济了,现下大多是用体力来充当着那些缺失的内力。
“真费劲,不过,这点小把戏还是困不住我的。”她的面目早已失了血色,不过精气神却还好得很,虽然显得怪异,不过这时并没人观察她。浅梦轻眯起眼对那结界刻意地做了一个倔强的笑容,浅梦心中冷哼一声。
“堤溃蚁穴。”她边施展能力边说出这句话,不知是在感慨对方布置下的结界,还是在嘲笑他。
实际上都不是,这是她想的新的招式名字,虽然大多数招式的效果都一样,不过,图个面子嘛,想到这里,她又自打趣地干笑了两声,还是要在那家伙回来之前逃脱才行。那家伙说要给自己净化这恼人的心魔,实际上,真正目的还不可知呢。
汗水几乎浸透浅梦的衣衫了,她不知道为什么破个结界也要这么耗体力,是因为心魔的缘故吗,还是之前太散漫了?
“神,如你所愿了。”她咬着牙看着结界的裂缝一点点蔓延开,从局部扩散到整体,她倒数着。蓦地睁眼,地面便轻微地震动起来,结界在层层裂缝的连通后完全碎裂,消失。
这里经过的行人原本并不很多,只因为有个武林大会在附近举行,这地儿才显得有活气,天色已近黄昏,数种色彩的光在天边交织渲染为霞光,那是暮色独有的景致。远处隐约传来喧闹之声。
那是人们观赏武林大会时所发出的喝彩,浅梦不清楚他们在做什么,也无心顾及,也不觉得那里有多么聒噪,反而觉得没活力还怪让人害怕的,这是头一次。
浅梦只觉得从那笼子里出来后神清气爽,但片刻后就想到自己还有许多事要做,至此也不管劳什子心魔了,总之现在没复发就是了。
抬脚就要走,殊不知她太高估自己了,以为自己还能远离这里,就算她感受不到眼中无意中流露出的疲惫无力之色,有限的体力也阻止她再往前多走几步了。霎时间她只觉得脚下无比沉重。
那远处的霞光扭曲了形态变成了狰狞的面目,她想后退逃避这上天的嘲讽,那霞光却倏地全泳上来,被墨染成了漆黑污浊的色彩。
出于本能浅梦挣扎着往前跑了几步,连路都顾不得看,好像被什么绊倒了,突兀地响声传来,片刻的天旋地转后,随即不省人事。
不远处的武林大会正热火朝天,各式门派在台上舞枪弄棒,只见这头一位飘着须发年纪却不是很大的人大喝一声,数枚飞镖便疾速飞来。
对头的人是一位身材壮硕的男子,似乎是看透了他的招数,轻巧地往后一闪,并发动了什么能力,随后那飞镖像是会拐弯了一般。
眼瞅着虽追不上目标,它们的尾端却刮出了一个小龙卷,便在那人的手势下调转了目标!
须发男子见此也不慌乱,硬生生用身躯接住了那些飞镖,众人正惊呼之时,他却安之若素,将在身前的袍子掀开,那飞镖也随之被击碎。
壮硕男子见此大惊,还未来得及做什么,对面却默念了什么,仿佛用了妖术一般,速度突然较之前快了数倍,眨眼间便飘到那男子面前,举起折扇朝那肩头砸去。
说来也怪,折扇下去似乎没用什么力道,但受力者却像是受了极大的重创,惨叫一声后直挺挺软了下去。下头早已准备好的人将其抬了下去。
当然不会是死了,毕竟只是武林大会,不是杀人赛场。那男子笑了笑:“真没趣,还有能挑战徐某的吗。”
台下掌声雷动,都是些平民百姓,有人叫着”再来一个”,夜易在这里毫不起眼,他见此情状面目含笑,眼底却不见波澜,像是平静的水波。
须臾,发出戏谑的轻笑声,却也不做表态。转头上来的是个看样子文弱书生,在众人眼里也是出手不凡,但也是被那男子打败了。
“我当是什么,原来也是个绣花枕头。”夜易没趣地摆了摆手,推倒了身旁的几个围观群众开路,还没等人表示不满,便直接一个翻身脱离人群,来到台上。
台下人嚷嚷着要驱赶他,徐姓男子也没料想到会有这么一个对手,夜易在他还没准备好时迅速飞出三枚黑棋子,台周围便炸了三声,烟雾笼罩在四周,阻隔了众人的视线,在烟雾散去之前。
夜易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了男子面前,先以一重拳击于其腹部,在他躲闪之前又按住他的左肩。徐姓男子见此顺势抽出右手间的扇子想要回击,却被夜易看出了空隙,将他左肩狠狠按下,另一只手便迅速将那扇子夺来。
还算是个好东西,夜易极短地做了感叹,本想用这东西对着他头颅劈去以了结了他性命,却仍是手下留情,改为攻其肩头。彼时烟雾也已散去,众百姓还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先前的胜利者便已倒在地上,突袭的人却已不见了踪影。
“都是三脚猫功夫,见惯了的。”这样的人都能在大会上夺冠,真是白费了自己时间,夜易决定不看了,他行至一个不被人注意的角落。
看着那些或耀武扬威的,或惊慌失措的人,再次勾起了嘲讽的笑容。先出去走走罢,这地方虽说也就大会这儿热闹些,但越是人迹杳然之地,难以被人发现的奇珍异宝也就越多。
天气渐渐转凉,草木也不是十分葱茏茂盛,怏怏地垂着头挽留住最后那分碧色,真是让人丧气,夜易皱着眉没说什么,他徐徐前行,却无意间瞥到了一抹不属于这里的艳色。透过不远处的树丛,能隐约看见躺着一个人,夜易来了兴趣,想去看看是什么人在那里待着。
此时的浅梦正昏睡着,全无意识,夜易的到来她自然没有察觉,所幸柏澔也没回来,不然她早就被带回去了。
她此时的样子虽十分狼狈,原本干净利落的服饰被血与汗整的不成样子,神色也透着疲惫,面色苍白如纸。
却仍掩不住她天生的倾城容貌。即使是昏睡着的,但她的神情也仍旧带着不安,似乎经历了什么难以言说的事,呼吸也是不均匀的。
夜易第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暗中思索着世上怎能有生得这样好的女子。慢慢地,他眼中浮起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遇见了我真是不幸,不过你是别想轻易逃开了。”
他本想直接背起女子,却觉得对方底细未知,说不定会在背后给自己来个突击,过于突兀地行为也不好,于是打个响指,不知从哪处,便走来了两个仆人。
夜易定定指着浅梦,仆人也是精明,不出多时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殿下一向阴晴不定,这下又是要整出什么幺蛾子。当然这话时不敢明说的,仆从低着头,不满的神情难以被主子察觉。
“把她送回我宫里去。”夜易的头发遮住了他一半的眼,但可以看出他的目光仍停留在浅梦身上,难以挪移,除了美之外,她对这人也十分感兴趣,大概是合眼缘吧,他没往其它方面想。殊不知在以后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也不少。
宫人的神情带着惊异,虽说他们了解殿下,但主子从来不把陌生女子往自己宫殿带,倒不是恪守礼节,而是他不想也没多余的时间。
以前类似的事例也不是没有,但结果都是夜易态度冷淡地将他们送回归处,或者来了兴趣和他多聊几句,这样下去,岂非不成体统。
“您……”有个胆大的仆从上去劝导,试图让夜易改变主意,夜易听完这话,目光没有分毫的移动,只是保持着沉默,这样过了半晌,也不开口。
这就是不同意了,但指令可是要绝对服从的,仆从无可奈何地低下头,背后竟然又多了几个抬着娇子的人。普通人都会以为夜易是一个人出来的,只要是平民百姓,谁都不知道他简单的一次出行还会带这么多人。
防患未然,这样已经习惯了。夜易终于不再看浅梦了,他扬了扬手,浅梦便被背上了轿子里。他刚才打量过浅梦几眼,便料到在到达自己宫殿之前,这人都醒不了。
他嘱咐宫人不要声张。昏睡着的浅梦并不知道自己将要被带到什么地方,麻烦接踵不断,至于之前的事,还要等着被解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