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根有些粗,并且一点都不细腻的手指伸出来,指着浅梦在白纸上写的两个字,不太相信的说:“你确定是这样?”
看到是莫辞,浅梦有些慌张。但是面对莫辞的质疑,浅梦犹豫了一下,最终重重的点了点头。
浅梦想过要告诉莫辞,而且是必须告诉莫辞,但是没有想过用这种突然的方式另莫辞知道。她是打算好好跟莫辞讲的。
所以看到莫辞阴暗的脸,浅梦是理解莫辞的惊讶的。自己一开始不也是因为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于荒唐,太令人大吃一惊才犹犹豫豫不敢告诉莫辞的。
莫辞看起来虽然贪玩,爱捉弄人,可是他的本质只不过还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并且对待事物感情认真。这种人认定了一件事情就很难去改变,所以好就是好,坏就是坏。浅梦不想让执着的莫辞就这么突然的接受。
因为莫辞不像浅梦,浅梦本身就是个小魔女,对于非自然,非正常的事情,她是兴奋的。
沉默了片刻,莫辞坐在浅梦旁边,瞪着浅梦一张单纯无邪的脸说:“要不要在确定一下。”
这样的质疑声,浅梦很不开心。撅着嘴巴不去看莫辞,浅梦大力的将摊在桌子上的纸叠起来,语气不好的说:“你不相信算了。”
看到浅梦生气,莫辞有些着急,忙跑上前给浅梦道歉。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觉得你这个想法未免太奇怪。”平日里甚是会说话的人,此时竟然变得最不会说话。
余光里注意着突然变得最笨的莫辞,浅梦哼了一声,嘴里小声的说:“臭莫辞。”
浅梦的确很介意莫辞的态度,但是也没有到生气的程度。
板着一张脸,浅梦说:“把它烧了。”说着,把自己叠好的纸递给莫辞。
浅梦多么费神费力写出的整个推演过程,莫辞是知道的,所以莫辞觉得这次刚才浅梦告诉她其实下毒之人是一个大夫更惊讶。
“为什么?”担心再次招惹到浅梦,莫辞小心翼翼地问。
瞅了一眼莫辞,满脸的委屈,又有着蹑手蹑脚。浅梦强忍着自己的笑意,假装还没有消气的样子,说:“这又不是什么好事情,不藏着,难不成还要昭告天下。”
想想也是。
投毒案事关重大不说,还牵扯了很多东西。
虽说在医术上无对错之说,可是因为学医之人性格不同,思想不同,经历不同造就了每个人不同的选择。
世间万物都是不能自己独立存在的,所谓的医借的也是人的思想。
所以,究竟是治人还是害人,一念之间。
而江湖又是个正邪必须分的清的地方。为了安宁,实在是要万加小心。
青烟顺着被折叠的缝隙冒出,一丝丝一缕缕就好像是眼前那看不清的路,蜿蜒浅淡。
没有人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等到整张纸都烧的干净,只剩下一堆黑色的残渣,莫辞捻起一点放在眼前,略有所感的说:“谁会想到,其实让人害怕,背后生冷汗的投毒案是那样的惊人不敢相信。”
“佛家不是常说‘一念成魔,一念成佛。’大夫本身就是一个两面的。善恶全部都在一念之间,由不得旁人阻挠分毫。”浅梦低沉的说。
背负着一个秘密一样的东西,这种感觉浅梦很不喜欢。可是为了不走漏风声,她只能选择这样做。
一段时间,两人坐在屋子里,安安静静,谁都没有说话。
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直到屋子里再也没有一丝的烟呛味,浅梦突然一下站了起来。
“怎么了。”一只在发呆的莫辞被吓了一跳。
浅梦莞尔一笑,甜甜的说:“现在离破案很近了。既然我已经查手了这件事,那我就要尽快将这件事情解决。我们再去力巴那里一次。”
“你怀疑什么?”莫辞试探的开口问。
故作神秘的摇了摇头,浅梦不肯说。只是拽着莫辞的衣服,拉着他出门。
两人走在大街上,来来往往打扮各异的人与她们擦肩而过。
之前与黄芪相处,黄芪也曾交过浅梦不少的东西,故而浅梦多了一个习惯。
她喜欢走在路上的时候去观察每一个人的脸,与他们走路的方式。
医经上讲健康人的脸色,一般是微黄,显红润而有光泽。而生病的人会根据自己身体的不适相应的在脸上呈现出不同的颜色。这是由于人的全身气血的盛衰,常常从脸部显示出来的原因。
就好比,女人若角色苍白,一般是由于体寒或虚引起;而男人若是角色发黑,也多半是因为肾不好。
很多病也好,中毒也好,其实最开始的病理大都是从脸上发展。
一路观察,到了力巴家,浅梦敲了敲半合的木门。
出于礼貌,在没有听到主人邀请进门的声音,浅梦和莫辞两个人就乖巧的站在门外。
不一会,从里面走出一个女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大概只到她小腿那么高的小孩子。
上次浅梦前来找力巴时并没有见到这女人,所以此时浅梦有些不太自在的向对方询问了力巴的事情。
原来力巴出门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听到是这样,浅梦没有逗留。
她此番前来不过是想要再确认一些东西。不过也无所谓了,几乎已成定局,就算是在问一遍大概也还是这样的。
这么一想,浅梦说了声:“打扰了。”便同莫辞往县衙的方向去。
浅梦走在前面,似乎看起来心情不错。背后垂下来的头发随着每一步的晃动在后面摇过来摇过去,很是有趣。
莫辞盯着浅梦的背影,眼睛眨了几下,突然停下脚步,对浅梦喊道:“要不要吃糖葫芦。”
不远处的确有叫卖糖葫芦的小贩,可是距离他们还有些距离。所以浅梦转过身来看莫辞的眼神,有些疑惑。
眼神中的慌乱一闪而过,莫辞拉起浅梦的胳膊,面带笑意的说:“走,前面就是,想吃几只,我都给你买。”
想不明白莫辞这是怎么了,浅梦满脸的不解,并且有些懵。
看着自己手里被莫辞强塞进来的冰糖葫芦,浅梦微微斜了一下脑袋,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最上面那颗山楂外面裹着的糖衣。
甜甜的,透着一股子果香。不过浅梦此时并没有被美食诱惑,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莫辞。
嘴巴上下动了几下,莫辞远远地看了一眼,抵抗不住的说:“有人刚才子在跟踪我们。”
正在咬着山楂的牙齿停了一下,浅梦眼皮上挑,意思对莫辞说,他是否确定。莫辞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浅梦也点了点头,不过整个人还是很淡定。
手里拿着冰糖葫芦,浅梦笑了一说:“无妨,先去县衙。”
浅梦大概能想象到是谁在跟踪他们。原本还想着,查案的事情不急,慢慢来就好,因为越快就会越慌乱。不过现在看来,她得加快进度了,尤其是对于《毒茶经》的寻找,要加快了。
一想到《毒茶经》,浅梦突然想到,之前她的注意力都是放在查中毒源头上,寻找《毒茶经》这件事一直都是莫辞在做。
“《毒茶经》找到了吗?”因为嘴巴里还有一个没有咀嚼完的山楂,所以浅梦说话吐字不太清楚,莫辞听完迟疑了片刻才听清楚浅梦说的是什么。
提起《毒茶经》的事情,莫辞就有些头疼。
眉毛上挑,莫辞一改往日的性格,难得冷下了一张脸,沉默不发。
走在前面的浅梦等了好久都不见莫辞说话,只好再次停下脚步。
回头一看,浅梦有些被吓到。认识莫辞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见过莫辞什么时候,这么严肃,并且浑身散发着一种冰冷的拒绝,以及淡淡的,让人不易察觉到的隐忍。
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由得心头一跳,好像要有什么很不好的东西。
“你在找毒茶经的时候遇到了麻烦?”浅梦猜测的问莫辞。毕竟莫辞会这样实在浅梦问了《毒茶经》之后。
面对浅梦的喋喋追问,莫辞就算是很不想回答,也不得不回答。况且,莫辞很明白,《毒茶经》的下落对于浅梦来说很是重要。
语气中带着百般得不愿意,莫辞说:“我已经找到了《毒茶经》的下落,虽然不知道真假,但是大概是真的。不过我在寻找这本书的时候遇到了一件怪事,或者说,跟这本书有关的所有事情都很乖。”
说道最后,莫辞又像小孩子一样不开心的嘟起了嘴巴。
“是吗?”浅梦玩味的声音响起。
管它怪不怪,只要能够找到《毒茶经》,在怪的事情在浅梦看来都不奇怪。
再说,这世上那个用毒之人不怪。本就是背离正道的营生,怎么可能与正道相同。而且,怪才能说明奇不是。
将剩下的半根冰糖葫芦扔给莫辞,浅梦像一只愉快的小鸟一般往前走着,并不是的回头说:“快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