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诞退后一步，还是出于警惕的打算。
不管是刘江他本人，还是会让他改变的那个东西，似乎都很喜欢用阴谋暗算之类的小技巧。而现在刘江的整个身体都被限制在冻土之中，倒是少了几分威胁，只需要注意他会不会突然爆发出一些神秘力量就行了。
仔细思考了一下，趁着刘江还没从地里爬出来，王诞便围着地坑绕了一圈，震法也留下一圈相应的轨迹，将这一份束缚再进一步加强一次。
刘江被这一记手刀打懵了，足足过了二十几秒才从半眩晕的状况中回过神来，这还要感谢体内那个怪物提供的提醒。
他刚摇摇脑袋，旁边便扎入了一根登山杖。原来王诞那一身的马甲之中还放了一根这样的东西呢。
“刘江，你还是快放弃抵抗，和我回去吧。”王诞说着心里有些苦涩的玩笑意味，自己这话听起来倒还真的挺像警察呢。
“呼……”刘江张了张口，但仍然只是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几个音节。只不过不同于鮜的那种无意识的吼声，他的这一声听起来更像是叹气，只不过咽喉系统因为体内高负荷的灵力运行，散热系统跟不上，便烧灼了他的喉咙。尽管持续的能量在运行的过程中会顺便修复被冲击的部分，但是最外的一层总是来不及修复的，这也就致使他的声带暂时发不出完整的句子。
稍微喘息了一下，刘江才能够发出一句王诞能够听明白的话：“很抱歉，我做不到。”
这当然又是在发动技能之前分散王诞注意力的手段了。
只不过王诞哪里会这么容易被刘江再骗一次？他连忙驱动方才那一圈在坑边划下的震法，电光从地上冒起，撑成一个半圆状的护罩。这个瞬间，刘江也正好爆发，一身都冒出浓郁的黑色汁液，被护罩收束在震法的护罩之中。
王诞连忙跳开，那震法护罩就坚持不住，四向崩裂开来。于是那一团粘稠浓厚的黑液就从护罩的范围之中喷涌出来，洒落到地上。王诞注意到这些黑液又与之前袭击自己的那两只死鮜身上的鮜液不一样，落到地上的时候还保持了一会儿的活性，向着四周的冻土渗了一些下去。冻土因此显得有些黢黑。
——奇怪，不是说了鮜液在离开了“领地”之后，会马上失去“活力”吗？
王诞微微皱眉，躲过从塌落之中射出的一发鮜液。
金字似乎也看出现在的情景，解释道：“这些鮜液……似乎是被操控着的。”
“被操控？”
王诞心中一动，立即理解到这些不同寻常得现象只会跟眼前的刘江有关，利用巽法拉开一些安全距离。
好在这一次他有所准备，先用上了震法保护了自己的小腿胫骨与踝骨，才没有被巽法撕扯到那些坚硬的骨头。其后保护的震法能量变为进攻属性，凝聚在王诞对准刘江方向的掌心上。
“金字，这一发威力能够控制在只消灭刘江身前的鮜液的程度吗？”
“你以为你现在能比我能控制的程度强吗？”金字画出一个笑容。
“也是呢……”王诞嘴角咧起一个有些疯狂的角度。
其后，一发极为凝练的震法光弹从他手中发射出去！
“震！遂！泥！”
在金字的控制下，他口中喊出这一声简单的法咒！
“呲啦！！！”
刘江本来还想趁着这一下的爆发为自己争取出一些优势，想要扭转局面的。可是没想到王诞反应如此迅速，甚至比自己能够行动的速度还要快上许多就做出了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发雷弹击中自己！一身的鮜液因此剧烈颤抖，片片剥落！
他只能十分痛苦地嘶吼几声，身上还冒出一阵漆黑的浓烟来！
最后金光在他那血肉模糊的体表停下，似乎是刀下留人。刘江得以稍微喘息，一双膝盖随着身体的脱力重重砸在地上。他体表的那一层鮜液大部分被震法蒸发掉，剩下的也没办法继续依存在他身上，只零零碎碎地与他的汗水一起滴落。
“所以啊……”王诞再次走过来，“刘江……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了。如果你还真的要负隅顽抗，我就只能这样让你失去行动的能力了……当然，你要是反抗得太过激烈，我……可能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力度了。”
这么说着，王诞再将掌心对准刘江，暗金色的电光在掌中凝结。
刘江似乎放弃抵抗，身体向前倒下，趴在地上。剧烈的喘息使他看起来像是痉挛一般地在颤抖，还露出背后那奇异的背棘。王诞仔细观察着，背棘是一种奇异的纯黑色，看起来明明是光滑的表面，却没有反射出什么光芒来，于是看起来反而不像是刘江背后长了什么东西，而像是他背上缺了这样形状的一块。
王诞只觉得触目惊心。
“王诞先生。你可真是一个很坏的好人呢。”
刘江的声音从冻土层里传出，似乎他连转一下脸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把脸按在地上发声。
“或许吧。”王诞看对方能够说话了，显然是暂时停止了那种燃烧身体的超负荷运转模式，也将掌心之中的电光收回。这一部分的灵力虽然只是用作声势，实际上并不算是什么消耗，但还是要能省则省的。
他很理解刘江这一句话的意思，在心里很通透的，完全明白。
刘江这一次怕是要去完成自己的梦想，或者至少是他愿意付出生命也要做的事情，而自己就是阻拦他的人，这是坏。
然而同时王诞也是为了保护那些可能会被刘江伤害到的人，这是好。
善恶永远只是相对而言的，这世上从来就不存在纯粹的善或恶，只是看对谁有利罢了。
刘江听到王诞这一声回复，发出一阵笑声。这笑声被冻土层滤得有些沉闷，王诞只觉得心头加倍地压抑。
金字却在这个时刻在他眼前划出一个笑容，就像是在提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