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诞在消灭了薛莹莹之后，心中久久不能平复。
不是因为他杀了人，而是他开始感到了一种恐惧——他很清楚这一次的事件并没有那么简单。在与薛莹莹搏斗的过程之中，他清楚地看到了周围的几公里以内的区域都被一种奇异的硝烟覆盖了，还有些汽车的警鸣声与人群的尖叫声混合在一起，活像是地狱的乐团从地下爬了出来演奏乐章一样。
王诞莫名地想到了那一句：“地狱空空荡荡，魔鬼都在人间。”
他咬咬牙，手上的窟窿才刚刚长出肉芽，就连血流都还没止住，就向着下一个硝烟出现的点飞去。一个薛莹莹这样的普通女大学生就消耗掉了他体内至少七成的灵力，这样的末世场面以他的实力又要如何才能拯救？
但他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已经放弃了太多的救人的机会，这一次更是无辜群众的受难。他心中充斥着无比的愤怒，这股愤怒需要发泄出去——发泄到这些始作俑者身上去！
于是他一个加速就落在距离最近的一个青年黑影身边，震法一动，电光一闪，就是将对方背上的连接切断！那个青年原本还想要向王诞发动攻击，连接一断面上的黑气瞬间就消散掉大半，瞪着眼睛倒了下去。王诞感受到对方身上的邪祟气息一点点微弱下去，倒是没有补刀，只留着这个奄奄一息的家伙在地上虚弱地喘气，就向着下一个目标奔去。
其他出现的那些邪祟角色倒也和薛莹莹长得相似，只是所幸看起来气势都是刚才的青年角色一样的强度，并不如刚才的薛莹莹。王诞心中虽然愤怒，但动作还是十分冷静，几个翻身就把那些小混混模样的喽啰一个个劈倒在地。渐渐地他的手法也渐渐纯熟，切断连接的速度翻了几倍——直到一刀落在这附近最后一个邪祟气息的点上，他才终于倚着墙停留下来休息。
体内的灵力几乎要被掏空了。
燕京的灵力浓度确实是比其他的地方高上一些，但还是无法与海上和昆仑秘境相比，王诞要消耗更多的灵力才能造成同样的效果。
——算是暂时能够休息一下了吗……
他回头一看，却看见身后的老城区街道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了。
“修炼者一般不会在城市这样的地方动手的，”他还记得玄潭这么讲过，“因为这些地方灵力太过稀薄，没有办法持续作战，还有可能会损伤修为，绝对是一种不划算的做法。”
——那么今天城市里突然出现的东西又是些什么呢？王诞苦笑着，整个人靠着墙虚弱地坐下。左掌表面的伤口算是愈合了，但是当中还有些酥酥麻麻的感觉，王诞知道，这是自己还没有修复的经脉又一次受到损伤了。
他很清楚，自己已经到了极限了。
没有金字的情况下，他甚至连如何燃烧修为都不知道。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他十分熟悉的强大信号突然出现在他身边。
王诞甚至不能维持着左眼的视力，只能勉强睁着一只右眼看过去。
——是柏云飞。
虽然看不清楚面容，但是王诞还是能够看到对方一脸狰狞的笑意，还有那白森森的牙齿……还有他手中那一把锋利的大砍刀。
下一个瞬间，是大砍刀轻松扎入王诞身后的墙上，然后一路下滑，落在王诞肩上一寸的位置上。王诞能够轻易感受到刀锋上的寒意，还有那泛起的银光。墙灰过了一会才慢慢落在王诞的头上，仿佛盖上了一层头纱。
“王先生，你倒是一点也不紧张呢。”
“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难道我还要给你们负面情绪的力量吗？”
王诞突然觉得眼前视野一暗，原来是这个柏云飞靠了上来，一种莫名的气息拍打到他的脸上。
“王先生，您似乎是对我们有些误解呢。负面情绪的力量？那是什么东西？”柏云飞语气之中带着一种嘲讽，“情绪能够带来力量的话，为什么人类还要进食呢？”
王诞一时语塞。
反正他也十分虚弱，干脆闭上了嘴巴。
“喂喂喂，王诞先生，您应该没有虚弱到那种程度吧？”
他听得满脑子的烦闷，只不过现在浑身力气支撑不住，实在是没有出手的把握，只能狠狠地答道：“你还废话什么？你们这些东西难不成还想说教？该动手就动手吧。”
——现在只能靠金字留下的一分乾法来寻求翻盘的机会了……
然而柏云飞只是直回身子，将阳光还给虚弱的王诞。
“如果可以的话，我是真的不打算跟您瞎扯这么多呢……”
柏云飞说着，语气渐渐毒辣起来，仿佛一种浓郁的怨毒在他语句之中涌动。王诞听得，突然有些奇怪。
——我在现实之中不过只是提供了线索，帮助警察去搜寻了这个家伙吧？
“您可能忘掉了吧？您一共对我做了两件毁掉了我的事情呢……第一件，是将我偷盗的证据上报给警察局，我就因此被找到了关键的住址线索……然后我在逃亡之中，被枪击警告的击中了内脏，奄奄一息的关头……被您现在十分憎恶的这份力量拯救了呢。这尽管是毁了我的‘人生’，但却也帮助我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算起来，我还要感谢您呢。”
“然而……第二件事情，该死的您还做了第二件事情呐！”柏云飞几乎是在咆哮，“您将我的因果切断了啊！”
——因果？
在这个瞬间王诞的脑子之中仿佛炸响一样。
他好像有一些一直十分疑惑的事情被这个柏云飞解释了。
但柏云飞却没给他继续思考的机会。
“可惜……”柏云飞仿佛疯癫，整个身子疯狂地抖动着，胡乱地说道，“我们老板可不打算把您处理掉呢……”
王诞最终还是支撑不住，将要陷入昏迷。
在昏迷之前，他模糊的视野之中似乎晃入了一个窈窕的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