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听了,只觉得耳中炸响了一道惊雷!
“你这家伙……”
这个时候,华绸身上的光芒已经十分微弱了。
只有最后的一分五色光芒还在闪耀着,像是要宣扬自己尚且存在一样。
“喂!”方丈大脑之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要说什么。
“你好像还没有理解?”华绸面上勾起一分的嘲讽意味,“我再复述一遍吧……我使用了抽灵法门,将玄潭在附近的残魂收回;然后是用我的五行法阵……”
“够了!”方丈吼了出来,两行热泪从这个汉子的面上淌下,“你到底是有多看不起自己的生命啊!你就没有想过其他人吗??”
华绸稍微愣了一愣。
似乎是想清楚了一些事情之后,他才意识到什么似的,重新低头看向方丈。
“我曾经是这么想的……在我被家族里的人逐出家门的那一天的时候,我是这么想的。”华绸怀念一般地说道,身上最后的光彩也渐渐褪去,身前玄潭的胚胎则在茁壮成长着,“人……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活在世界上,真的有意义吗?”
“我就这么问着自己,还是依旧流浪着走过了天南地北。直到,我在动乱的那几年遇到了师父,是他给了我生存下去的理由……但是,我仍然是不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的整个身形都从空气之中消失了。那种不稳定的闪烁的现象越来越明显了。
“直到,我在二十五岁那一年,遇到了这个丫头。你是十八岁入境对吧?我十八岁的时候,才刚刚开始修炼呢。所以我比谁都要努力……因为我拥有的一切,都不是理所当然的。我没有你这样的好家室,所以在二十五岁才刚刚入境……那一年,恰好就是这丫头入境的年份呢。”
“就在新晋大会上面,她看着我身上的破烂道袍,还有些好奇呢。”
“而我,看着那一张面容,那一双灵气的眼睛……我突然间就明白了,人来到世间的意义。”华绸温柔地笑了,“是为了让我爱上她啊。”
方丈这个时候已经泣不成声,双手成拳砸在地上。
“喂喂喂,虽然我就要离开了,你也不用那么伤心吧?”华绸看着地上的方丈有些好笑,“……我会回来的。我还从古法之中学到了,最后的一件保命法门。只是在那之前,我还需要一点时间。”
听到这一句话,方丈呆呆地抬起了头。
“可是你……”
“只是丢了这一副身体罢了……我会以一种全新的方式回归的。”华绸笑了笑,“说起来……我拖延了这么久,也是时候离开了呢。”
他双手平举于身侧,摆出一副即将升天的姿势。
其后方丈上前,伸出一只手,仿佛是要抓住对方,但是还是停止在对方的身前。
“你……再见。”
“再见。”华绸已经已经闭上了眼睛,然后马上又睁开了,有些害羞似的说道,“忘了说了,我的人生之中,一共有三件好事。第一,就是从乱世里活下来里;第二,就是遇见了玄潭;至于第三……”
“你要走就快走啊,别在这里唧唧歪歪的了,跟个娘们一样的……”
泣不成声的方丈这么骂道,面上已然有了笑意。
“最后这一件呢,就是遇见你,我的朋友。”华绸最后笑道,就连声音也开始消逝,“我很抱歉,我的朋友。”
自此,声影一同消失。
方丈终于再也支持不住,哭出声来,哀嚎声惨烈地回荡在山洞之中。
那一枚婴儿状的胚胎上也慢慢划下一枚眼泪。
山洞口,被封印在甲壳之中的华菱有所感应地睁开了眼,她的双目之上也是覆盖着一层甲壳,封印住了她的视线。但是她还是能够从那一片天空的颜色之中,看到一道金色的光芒慢慢升起……
王诞看着,正心有感触呢,就是一阵突然的心悸。
——劈中自己的那一道闪电……究竟是是什么东西?
——是不是,就是这样的金色闪电?
影像之中的玄潭没有留给他更多的反应时间,就鞠了深深一躬,其后影像全部扭转着消逝在视野之中……
……
燕京。
王婵依旧站在窗前。
当然,相比起王诞在影像之中看到的那些东西,现实之中倒是不会过去那么长的时间,甚至于,在这段时间之中,王婵只是眨了眨眼。
“你烦不烦啊……”
她突然轻轻叹气。
一个虚幻的身影在她背后慢慢浮现。
“多余地动了手脚,还一直跟着我们家生活……每一年的这个时候还特别准时地出现……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那团虚影看起来过分地虚幻,其上的面容之中的表情难以分辨。
只是说来奇怪,王婵虽然看不清,却能够感觉到对方是对着自己轻轻地笑着。
“你差不多也够了吧?这十年里我们换了无数的出租房,你都一路跟了过来,现在我们自己买了房了,你还抓着不放?”
虚影有那么一瞬间在空中消逝。只是王婵也没有掉以轻心,毕竟对方的气息还在空气之中,并没有真正消失。
果然,对方在下一个瞬间突然凝成了一个实体,浑身赤裸地降落在王婵身前。
王婵看着那张面容,失声道:“你……竟敢冒用我老哥的外貌?”
——出现在那里的,正是一副与王诞一般无二的面容。
……
万象城。
王诞面色苍白,坐在那张躺椅之上。手中的西瓜一口没动,但是手中渐渐出现的触感让他回过神来,也不敢细想,就用力地啃下西瓜。
一切的记忆碎片在他脑中串合起来。
在十年前发生的,还有一件事情。
然而,哪怕那冰镇西瓜的汁液从喉间滑下,还是无法镇压住王诞心中那种暴走的情绪。
紧接着,是方丈的那张大脸出现在他眼前。
他咧开嘴,冷笑道:“好久不见,我的老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