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照没跟她说什么,躺在地上不过片刻功夫,阿青已然进入了梦中。
听着女子传过来的那极均匀的呼吸声,叶照却是睁着眼睛从被子上坐了起来。他失眠了……
阿青大概不知道,当叶照看到她被人绑在那树下苍白着一张脸不说话的时候,心里几乎都要停止心跳了,叶照当时就想,阿青大概是觉得这些村民做的这些事情让她难受……
她做好了死的准备,那些村民若是真放了火的话,对阿青来说,说不准还是一种解脱呢。
可是……
叶照害怕了,一想到当时的那个画面,叶照就害怕的不行。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几乎是想要拿性命去守着的那个女子,却是真有轻生之念。以前总听阿青说一些悲观的话,在见识过了她的恶疾以后,叶照其实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他以为那也不过就是经历的事情比较让人难以接受,所以才会这般。
可是现在……一想到她可能对这个世界都绝望了,叶照便有一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她明明才那么小的年纪,明明人生还那么的美好,还有一大把的事情可以做,还有那么多精彩没有去体验,可她居然想要去死。
然而悲伤的是,叶照甚至不敢去劝她。
阿青自幼便是这般长大的,而且她的经历只怕一般人想都不敢想,劝……有什么可劝的呢。而且言语在这样的经历面前,只怕已经处是极为苍白的了。
她只希望……阿青可以好好的。
这世上有那么多人,他们一定要坚持到找到一个可能治好她的人那一天。
叶府,无名山村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叶澜的耳朵里。毕竟那里距离叶府的势力范围也不算是太远,他知道,那件事情一定是叶照跟他身边的那个姑娘搞的,倘若不是他们两个人的话,叶澜一时都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人能够有这样的能力。
虽然那些人说不出那个女孩子跟那个少年的名字,但是叶澜还是认为可以对得上号的,毕竟真的没有几个人有那中事,在这么近的范围内不被自己发现还活的自由自在的,除了叶照还有信。
林诗涵还未清醒过来,而且她的身体又不算稳定,随时都有出事的可能。
叶澜不敢在这个时候离开,生怕自己一旦离开的话,林诗涵倘若是病情复发便会有危险。但是倘若自己不去把叶照带回来,到时林诗涵醒过来看不到自己刚找回来的儿子,受的打击只会更大。
左右都是十分为难的,但是这种程度的为难,最终还是让叶澜想到了一个办法。他最终决定派一个人去将叶照跟那个女子给带回来,“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在那个村子里流浪在外。而且那少女身上的病又很严重,叶照一个少年又无什么江湖经验,这二人在一起一旦被人盯上,只会十分的危险。”
他欲派暗卫去拿人,但是叶照的武功叶澜知道,一般的暗卫不可能拿得住他的,所以他预备动用血卫。
叶澜要动用血卫,弥撒自然是很快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你疯了。”
血卫是宗门里的最高规格隐卫,非机要绝杀之事不得出去。而且血卫的存在本身就有些违备天道的意思存在于里头,所以一旦出动了血卫,那么整个叶家,也许都要受到影响跟波及,而这件事情,绝不是一般人所能够想得到的。
弥撒有点儿气急败坏,“你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做什么事情都跟以前不一样了,叶澜,以前你那么冷静的一个人,根本就不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现在这是怎么了?”
叶澜见到弥撒如此生气的过来找他,心里头大概也就猜测出来弥撒的来意了,他倒是也不介意将这件事情告诉弥撒,“我想用这只军队去将照儿给接回来。他在外头久了,我担心会有危险。”
叶澜平时说话的时候,是真的一点儿感情都不带的。
他这个人,从来都是那种说话不带感情,脸上,眼睛里都是冰冷的。因为要给下属也施压,也要显示自己的威力。
但是时间久了,那张脸上的表情就不可能再收放自如了,“可是现在阿诗这个情况,我也不好一个人抛下她离开,只好找人去替我接他回来了。”
弥撒觉得,有的时候叶澜真的是很聪明,很多事情旁人根本就不需要说他便已经可能想到所有了。但是有的时候他偏偏什么都看不明白,尤其是在叶照跟林诗涵的事情上头,叶澜的反应真的就只是一个普通男人才会有的。
“叶照现在就是一个叛逆的普通孩子而已。叶澜,你不能把他当成你的手下,你得把他当成你的儿子。”
弥撒觉得自己简直有做先生的潜质,“你把你的儿子带回家来,却要动用最高规格的铁卫,旁的不说,这件事情一旦为人所知道了,你让他们怎样去考虑你考虑叶照?旁人只怕会觉得你们父子之间的关系不好的吧。”
她的一席话,让叶澜一句反对不了,“可是……我担心照儿有危险。”
“叶澜,你刚才不是也说了么,一般人对付不了叶照的。你都要出动血卫了,那证明叶照在你眼里是有跟血卫对战的资本的。你应该知道血卫在江湖上是个什么地位,能够与血卫站在到一个舞台,那人便已然甩过了这世上绝大部分的人。”
见叶澜被自己说动了,可是又有几分不甘心的模样,弥撒便决定一鼓作气的一定要将叶澜给劝服气了,“其实你想一想,这件事情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你们平时跟叶照的沟通太少了。你便是真的把他带回来了,你又如何保证叶照不会再离开叶家?一个人的心若是不在这里,你困也不过是困一时而已。”
“所以,这件事情我给你的介意就是你直接装作不知道,如今既然知道了他们的行踪,派几个人过去跟着吧,只要知道他们的下落即可,但是,不必太过紧张,毕竟这件事情不仅仅是把人带回来那么简单,需要叶照自己想明白的。”
叶澜最终还是被弥撒给说服了,他知道叶照的脾气,也有些后怕。倘若自己真的动了血卫去将他强行压回来,只怕以那个孩子的脾气,很有可能会一辈子都不原谅他的。
叶澜很感觉弥撒,倘若不是他阻止了自己的话,只怕真就错了。
叶澜现如今也没有太多精力关注叶照,只一心陪在妻子身边。弥撒送给叶澜的玉壁十分有用,自从将它放到林诗涵的枕头边以后,叶澜就发现林诗涵的身体正在日日的好转起来。
虽然她暂时还没有好起来的迹象,但是叶澜十分确信,只要她的身体好起来了,那么这也不过就是早晚的事情而已,一定会好起来的。
府中的下人们看到叶澜对自己的夫人这般好都很是羡慕,正好这日又轮到了一个有些年纪的下人当值,所以叶澜从房里出来的时候,便与那人撞上了。
那人对叶澜原本就十分佩服,看到这么久以来他都这般衣不解带的照顾自己的夫人,更是十分感动,“叶公子,夫人一定会好起来的。”
来自于陌生人之间的话,虽然简单,但是却也自有一股简单朴实的味道,这让叶澜从中听出了真切的关心。
他回了那下人一个感激的笑。
待叶澜走远以后,一个年纪还轻的奴人问那人,“福叔,刚才你是主动与叶公子说话了吧,你难道不怕他的啊?”
在这府中,叶澜毕竟是客,而且是他们老爷善待的恩人。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份的原因,所以他身上始终有一种淡淡的离愁。
看上去十分不近人意。
不过,虽然这叶公子看上去有些不通人情,也随时冷着个脸。而且所说之前还跟自己的儿子在吵了一架,但是府中下人们都知道他对自己的夫人很好。
厉害的男人在哪里都有人佩服,可是厉害又深情的男人,才最得人心。偏偏这人的表情总是能够吓退所有人,再加上主仆有别,几乎是没有人敢跟这样的人说话的。
可是刚才这位是跟叶澜主动说话了罢?
那年轻些的下仆有点儿激动,“福叔,你不怕他的吗?我觉得叶公子看着有时候真吓人,尤其那双眼睛,看人的时候跟刀子似的。”
叶澜若是知道自己的一双眼睛被人形容为刀子,只怕是要很高兴的,毕竟自己的眼神若是下人的话,应该会也说明她是有威信的呀。
当然,他走的太快,明显是没有听到那些下人们形容自己时所说的那些话,不然的话,心里想来应该是十分高兴的。
毕竟谁都喜欢在别人的眼睛里变成一个强者,叶澜也不例外。
福叔看着叶澜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对那年轻的仆人解释道,“其实也没有什么。虽然叶公子看起来确实是有几分吓人,但是我知道,他人是极好的。你想啊,他能够对自己的妻子这般深情,又怎么会为难我们这些下人呢。”
话虽如此,但是一个人对妻子好不一定就会对旁人好的吧,尤其是府中人都知道之前叶澜跟自己的孩子之间可是发生了很大的矛盾的。据说当时叶澜可是发了好大的火,连他们的老爷都有点儿怕。
当时有些曾经亲眼见过那一幕的人后来跟大家在私底下说,那个时候的叶澜是真的好吓人,一双眼睛里都是红的,简直像是从地底下跑出来的索命恶鬼一样。
福叔并没有跟那个年轻的仆从解释什么,毕竟有些事情也不是一言一语可以说的清楚的,似这小子这般的年纪,很多事情都不曾经历过,自然说了也不明白。
叶澜一走,整个西院立即就安静下来了,两个人一个站在门外头侯着,一个在院子里整理那些花草,各自分工倒也没出什么大的问题。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