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林没有直接回答月寒霜的问题,而是径直转身打开了锁,进了屋子。
月寒霜心急如焚,跟着苏子林进了屋子,却见之前放在床头的木工活不知道被谁拖到了门口处。
苏子林看见月寒霜脸上震惊的神色,“霜儿,别担心。我没事,床也没有事。”
“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月寒霜端详着苏子林脸上长长的血印子,焦灼地问道。
苏子林的脸色,微微许些凝重,“刚刚,我和你一起出去见李岩,快到沈家大门口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我们忘记了锁门。于是,我回来锁门,可我走到院子的时候,发现门开了,两个不认识的人正在搬动我们快要雕刻好了的床。”
月寒霜惊诧,“他们,他们竟然来明目张胆的搬床,就不怕闹大了事情么。还有,你脸上的伤,到底怎么弄的?他们还要伤害你吗?”
“不是这样。”苏子林安抚着月寒霜的头,“他们本来应该是想搬走这床的,结果我及时赶到,他们便拿出来匕首想要划伤床面,不过还好,我把他们拦下了,我们的床还是完好无损的。”
月寒霜听得心惊肉跳,眉心紧紧簇成了一团,“你,你怎么这么傻呢,万一他们把你伤得更严重,我可怎么办呀。”
闻言,苏子林笑了,“霜儿,你才傻,我怎么会伤到自己呢,我打了这么多头野猪,难道还对付不了两个还不如野猪的人。”
月寒霜扑哧一声笑了,“臭子林,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了讲笑话,你真讨厌。”
“好了,没事了,我们把床放回原来的位置。你看看还有哪里没有雕刻好,再找补找补,然后我们就交差回家去吧。”苏子林正色道。
“可是——”月寒霜犹豫着,她看着苏子林脸上的伤口,实在太过心疼了,“那么,这件事呢,今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吗?你的伤要白白受了吗?”
月寒霜直直盯着苏子林,问道:“你不是已经看见了那两个人,只要你认出他们,我们就可以找到主使他们的人,然后就可以——”
月寒霜没有说完,自己便闭上了嘴巴,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十分幼稚的错误。
苏子林对她摇摇头,“我刚刚追出去了,他们跑进了正院里,你可以想想看,能住在正院里的那是谁。他们两个,到底是老太太的亲孙子,你以为就凭我们两个外人,沈家老太太会为了我们在她七十大寿之际惩罚他们的孙子们么。”
月寒霜摇摇头,气势也弱了下去,“不会。”
“所以,我们还是不要搀和这些争斗,我们做好了床,给星辰公子送过去,我们就刘回家去。”苏子林眸光坚定地说。
月寒霜也慢慢明白了过来,在这种豪门大院里,处处都是明争暗斗,他们不应该参与里面去的。
她拿起刻刀,小心翼翼打磨起已经完成了大概的红木床,心里却又慢慢想起另外一件事。
她的子林,自从来到了沈家,就变得很不一样,他变得深沉,冷静,而且心思慎密,似乎很久以前,他也是生活在这种家世当中似的。
她又开始好奇起来,小时候的苏子林到底是生活在怎样的条件下的。
她总觉得,是沈家里里外外明争暗斗的样子激发了苏子林内心深处的一些东西似的。
这会子,苏子林已经处理好了自己的伤口,帮月寒霜清扫着雕琢下来的木屑。
“子林。”月寒霜放下刻刀,轻声叫道。
苏子林嗯了一声,看向月寒霜,一如既然,带着无限的宠溺,“怎么了?霜儿。”
“嗯——”月寒霜整理了一下脑子里的语言,“我想问你一件事,如果你愿意说,那你就说,如果你不愿意说,那也可以不说,好不好?”
苏子林笑了一下,把木屑归置在簸箕里,然后坐在了月寒霜的面前,“什么问题,你尽管问。”
月寒霜歪了歪头,一边小心翼翼观察着他的神色,一边轻声道:“你,你,不对,是咱们爹娘是做什么的呀?”
苏子林愣了一下,许久,才明白月寒霜的问题。他皱了皱眉心,像是在努力回忆着,“嗯,你问爹娘。我爹,他以前应该是个秀才,在镇上读书的,我娘就是杂货铺里的丫头,他们住得距离很近,一来二去就认识了,在双方长辈的帮衬下,就结识成了夫妻。”
“后来,后来我爹进京赶考,考了一个榜眼,回到咱们县里做 了知县。不过后来,因为一些事情,他被罢了官,在村子里种田了。”
苏子林叙述地很平静,月寒霜听得也不吃惊,苏子林身上的那股子气质跟种田的人是不一样的,此时告诉她,他曾经是知县的儿子,她也不会觉得奇怪。
这也说明了为什么苏子林那么懂得在豪门宅院里的明争暗斗。
苏子林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嗯,后来,后来我爹好像是发现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惹到了谁,他和娘就被人杀掉了。”
听到他突然提起了这个,月寒霜赶紧过去抱住了他,可苏子林没有月寒霜想象中的失控,而是一直保持着平静。
他拍拍她的手,“霜儿,你别怕。我知道,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变得很怪,不再见人,不爱说话,打猎的时候,总觉得是在追杀自己的仇人。但是,现在,我想我已经好多了。自从有了你,我知道我自己也在一天一天正常起来。”
“真的吗?”月寒霜倒吸着冷气,深深觉得不可置信,她一直以为那是苏子林永远的伤口,她从不敢触碰。而原来,不知道从时候时候开始,他的伤口已经好了。
“是啊。”苏子林回答得十分轻松,“有了你以后,每天看见你甜美的笑,我就感觉到我慢慢好了起来。所以,我想,霜儿,是你治愈了我。”
月寒霜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内心隐隐的激动着,她忽而抱住了他,“子林,我们会永远永远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