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被苏何想着的当事人墨阳此刻正打算着自己的下一步。
墨阳打算边境大捷之后便准备整顿军马回京,原本他便拥有雄厚的兵力和实力,对付区区一些蛮夷本就不成问题,再加上墨阳天生才华横溢,对于军事用兵一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才华,于逆境之中尚且能够翻盘,更何况是这般优势明显的状况呢?
再加上朝廷从苏何手中拿来的兵权全都交给了墨阳,墨阳打败敌寇更是易如反掌了,若是战争真的输了才叫说不过去呢。
所以对于众人一片的恭贺之语,墨阳神色也只是淡淡的。这不过是完成了他计划中的一小部分罢了,还是很简单的一小部分,着实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地方,未来还有无数的艰难险阻等着他去克服,等着他去战胜。
而在这样的大计划中很重要的便是沉得住气,稳得住心,没有一个冷静的头脑,很容易做出一些愚蠢狂妄的举动。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墨阳很明白这个道理,也把局势看的很透彻,他如同那个高居于天上的神,低头俯瞰着这个世界,看着每一件事,每一个人按照他的想法一步一步的走下去,按照他的安排分毫不乱的进行下去,没有一点纰漏,没有一点意外。
这是个谋划者最成功的表现。
墨阳坐在军帐中,指挥着将士们清理战场,清点人数,收拾行装准备回京。这一战下来伤亡其实不算很少,但这是墨阳故意这样做的。
对于一个将领来说,最忌讳的就是功高震主,所以他可以赢了这场战役,但又不能赢的过分漂亮,表现出过多的计谋和算计,否则以齐存肖多疑的性格,一定会认为倘若有一天墨阳不满意了,便会用这样的计策来对付他。
所以为了防止齐存肖起疑心,墨阳有意让战争多了一些波折,多了一些损伤,来让自己的计划和行动不出问题。不管怎么样,只有兵权还在手中,一切就都不会出问题。
至于人命的损失,看在墨阳眼中并不算什么。他就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将领,从前游历四方的时候,他也见过太多的人间疾苦,墨阳知道这些事是无法避免的,那么要那些多余的同情心有什么用呢?到最后只会坏了自己的计划,坏了自己的事,一事无成。
墨阳不是佛祖,无法悲天悯人。墨阳也不是善人,无意怜悯众生。
整点行装也是个挺麻烦的活,尤其是他们在外征战时间长,距离帝都又远,个个都是大包小裹的,很是繁琐的行李。因此仅仅是整点行装和伤亡人数,就已经拖了很久。距离墨阳接到圣旨那天,已经过去一周了。
长途跋涉之后,墨阳终于领兵回到了这个几个月前他才领兵离开的帝都。一个充斥的权谋与算计的地方。一个看似平静的城池,却蕴藏着无限的风浪和波涛,以及数不清的明枪暗箭,一个不慎便会丢去性命,凶险程度以至于超过了边疆沙场,对此,墨阳可以说是深有体会的。
而齐存肖这么个多疑的人也加重了这其中的危险程度。墨阳在路上甚至做好了不允许着甲胄,只能孤身进京的准备,并且也想好了对策,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迎接他们的队伍甚是华丽热闹,排场大的让墨阳吃惊。
几乎全城的百姓都涌到了路旁,为了防止发生暴乱和踩踏事故,皇宫禁卫军可以说得上是兵力尽出,严密的防卫在墨阳军队路过的主道两侧,维护着道路的秩序和百姓的安全。
路的两旁张灯结彩,华彩十里,甚至一众朝臣都亲自迎了出来,来庆贺墨阳平定了叛乱班师回朝。墨阳从千军万马中过仍能够面不改色,而在这样热烈的欢迎中却显得有些不适应和不知所措,真不知道让人该笑还是怎么样了。
其实这不怪墨阳。他远在边疆,一整天就忙着打仗和收归兵权,掌控实力,自然是没有那个精力,也没有那个兴趣去在意他的战名如何,更就不知道他早就成了万民的偶像,和无数少女梦中的情人。倘若是京城里苏何有了什么动静,墨阳估计才会分出精力来看一看吧。
墨阳走的这段时间,月尧曾寄了一封信过去给墨阳,言谈之中都是关切和思念,墨阳高兴归高兴,他也很想念月尧。可是毕竟月尧现在不是很自由,一举一动也都受到人的控制,平常书信内容也就罢了,让人拿去看了也无所谓,但是一旦涉及机密的事,就会酿成大错。
因此墨阳尽管非常想和月尧书信往来,可是却只能先以大局为重,按捺下自己的思念的心情,隐晦的在信中告诉月尧,现在事情不是很方便,让她先不要给他写信了,并表示出自己的决心和对月尧的想念。墨阳想,月尧一定能够看懂他的意思。
月尧的确是明白了墨阳的意思,因此墨阳之后再也没收到过任何信件。如此一来便更加思念。只是墨阳不知道的是,月尧对于墨阳拒绝他的来信这件事,竟然感到非常高兴。她本来怕漠不关心会引来墨阳的不满,因此强逼着自己写出一些缠绵的话语来,毕竟她对墨阳只是利用的关系。
尽管月尧也有一些喜欢这个人,但终究只是有一些而已,根本谈不上什么爱,更何况她背负着如山的仇恨,不可能允许自己爱上一个人。她必须让自己冷静。所以邮过去的那封信不过是一些虚假做作罢了,只有不明就里的墨阳还在傻傻的高兴,珍惜着月尧给他的第一封信,当宝贝一样收着。
有时候月尧也会觉得心中有愧疚,毕竟这样纯粹的利用一个人谁都会有心理负担,月尧也不例外。可她的复仇之情还是高过了愧疚心,高过了爱情,让她放弃了一切美好的机会,眼中只剩下了复仇两个字。
当初和苏何虚与委蛇的时候,她也曾想过要不要放弃,安于现状就好,有吃有喝有穿,生活不愁,还有人那么爱她,对她那么好,为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可是一到了午夜梦回的时候,她一个人睁大着眼睛躺在床上,当年的那些灭族惨痛便一次又一次的涌上了心头,让她更加坚定这复仇的心思。
当墨阳高头大马回到京城时,月尧便远远的在那城楼上看着。城楼是个很隐蔽的地方,在万人簇拥中的墨阳是看不到这个地方的,所以月尧放心的站立在阁楼中,低头看着那个男人如神祇般,骑马,扬鞭,配剑,称得上是绝代风华,绝世名将了。
月尧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的很快,早在当初,她听说那么多少女倾慕墨阳的时候起了嫉妒之心,月尧便察觉到自己的异样了,也感觉到了这个预兆,她将要爱上墨阳的预兆。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对于月尧来说甚至称得上一个可怕的兆头。一旦爱了,利用的时候就会不忍心,计划就不能很好的执行,到最后就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这是月尧最怕见到的局面,所以她必须遏制住自己的情感,让自己从头到尾,从始至终保持一个清醒的状态才能完成报仇重任。
想到这儿,月尧立刻匆匆下了城楼,决定在宫中等待着墨阳回来。
墨阳怎么说也算是大人物了,面对这样的场面就算有点不适应但也不至于慌张到失了礼节,所以依旧是以正常的笑容来面对百姓,不热烈也不冷漠,维持着正常的礼节。
然而就是这样的礼节也让一群少女们看呆了眼睛,对墨阳的印象立刻从铁血大汉变成了风度翩翩的公子。好感度直线上升,墨阳倘若是知道了,只怕要哭笑不得了。
“恭迎将军回朝。”如山如浪的呼喊声中,墨阳稳稳的下马,扶起了为首的大臣。“墨阳不敢当先生如此大礼。”
那为首的老者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也不多说,只道:“将军,陛下在宫中设置了宴席,等着您去呢,一众文武百官也都在呢。”墨阳轻轻点了点头:“我这便前去。”
墨阳挥了挥手,吩咐道:“你们,俱在城外安心休息,切记不可惊扰百姓,不可惹是生非。这是京城,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平时我不管你们什么样,到了这儿都给我消停些。”
墨阳是故意说给这些大臣听的,来表示自己的谦恭有礼以及对当今圣上的尊敬,并没有恃宠而骄,并没有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随即墨阳便只领着几个亲信随从,前往宫中准备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