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接到了命令,立刻开始调兵遣将,一纸公告一夜之间爬上了大城小镇的公告栏,各个郡县的第一把交椅都纷纷接到了命令。
夜,深了。各项工作也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夜色浓浓,泼墨挥毫在天地间,由淡渐浓,由浅入深。寂静无声的深夜里,无数见不得光的邪恶,缓慢的发酵着。
像是一滩黏腻的黑色水潭,从潭底升腾起的一个个水泡,穿过潭中穿梭的暗涌,直直冲到水面上,“砰”的爆裂在空气中,散发出一阵又一阵难闻的恶臭。
酝酿着的阴谋,渐渐的浮出了水面。
夜,深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发酵了。
门口的两个侍卫斜斜地倚在大门的门柱两侧,手中的长矛早已没了用武之地,静静地躺在地上。
“大哥,我们这个差事是不是太累了,人家坐着,我们站着,人家吃着,我们看着。”一个守卫斜倚在墙角,守卫大门的长枪早已扔在了一旁,叼着一根草叶不耐的说“而且还捞不着什么油水,人家吃肉,我们连汤都喝不到。”
“话虽这么说,但是谁让咱们没有靠山呢。干些不是人干的活,更得不到什么人的待遇。”另一个年纪较大的守卫瘫坐在地上应和着。
“算了算了,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吧,快到点了,老王,一会就要换岗了,你回家不给你家老婆子带点东西回去啊。”之前的守卫问老王。
“怎么能,老婆子最喜欢街尾点心铺子卖的桃酥,刚发了月例,咱也打打牙祭。”老王提起自家的老婆子又是笑的一脸幸福。
“听说你家儿子快娶媳妇了吧。到时办事儿可得叫上我,咱们也一起干了好几年了,这杯喜酒,可是一定得喝的。”年轻守卫笑着打趣道。
“是是是,只是我家那小子,成天和我说什么,男儿生当一心为国,非得等报了国再娶媳妇,可气死我了。”老王说着摇了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现在这动荡的时候,年轻的小伙子有这份心也正常,我看老王你啊,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可不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的声音逐渐变小,渐渐消失在迷蒙的夜色中。
老王换岗后,给自家的老婆子买了一份她最爱吃的桃酥,回家的路上,路过了一家首饰店。
这是一家阳春面的小摊,老王的妻子和在家赋闲的儿子勉强操持着。
老王回来帮忙收拾着桌椅,时不时看着另一边清洁碗筷的老妪,眼里是无尽的柔情。
“老头子,今天咱们生意不错啊。明天早出一点摊,多挣些银子,快入冬了,也该给你置办双棉鞋了,你的棉鞋啊,都穿了好几年了,补了又补,我可总看见你默默的偷偷的跺脚。”
“你啊,一辈子都这样,从来都不知道心疼自己,像个孩子一样,总是要人照顾着,当年年轻的时候啊,我还总惯着你,老了老了,照顾的不周到了,你也不知道照顾自己,总是惯着我,你啊你啊……”
老人看着自己的妻子,一边慢慢的刷碗,一边碎碎念,言语中的关心好像都要从蜜罐里溢出来,迈着还算利索的腿脚,把藏在袖口的一个小布包拿了出来。
“老婆子,你和我过一辈子了,也没给你买过什么像样的东西,这个啊,送给你。”年迈的老人走到老妇人面前,颤巍巍的递上了自己的礼物,也不知是年纪大了,动作不利索,还是心中的激动抑制不住。
还在碎碎念的妻子,没想到自己的老头子还会有这份浪漫,一下想被噎住了似的。
颤颤巍巍的接过那个洗的有些发白的小蓝格子布包,一层一层的拆开,那么认真的样子,让人不禁微微动容。
认真的拆了半天,露出了礼物的真容,是一支金色的钗,龙凤呈祥的样式,期间镶着一块翡翠,坠着一串珍珠,在黑夜里发出一丝光亮。
老妇人的手微微颤抖,看着这块干净的布上,似乎与这整个小摊都格格不入的礼物,两行混浊的泪水止不住的淌了下来。
“老头子,老头子,老头子。”老妇人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抱着老人一下一下的叫他,手里还死死的攥着那支钗。
“老婆子,我在,我在啊。”老人一声声的回应着怀里已经不再年轻的妻子。枯树干般的手,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妻子花白的头发,眉里眼里都是爱意。
路过的人们渐渐走远,回过头还能看到面摊处远远传来的浓浓温情,和着昏黄的灯光,化在了心头最柔软的地方。
屋里看着兵书的儿子,嘴里念念有词。
“男儿生当保家卫国,死而后已,吾愿以吾血肉之躯,铸家国钢铁城墙。”
第二天,各个城镇的公告栏前面都围满了人,水泄不通。
“俸禄很高啊。这都赶得上咱们几年的花销了吧。”一个买豆腐的老人用粗糙的大手摩挲着贴在公告栏上的红纸。
“可不是吗,可惜我儿子已经过了适龄的年纪,否则我一定让他去参军。”卖菜的胖婶儿扯着大嗓门遗憾道。
“待遇真的不错呢,上面说……”
人声鼎沸,好不热闹。远远徘徊在人群之外的少年,一身的书生模样,却仿佛有着难言的坚毅。
“男儿,生当保家卫国,终于让我等到了。”这一看,可不是王叔的儿子王生吗。
一时间县太爷府邸的门槛都让人家踏破了,竟是堵了个水泄不通,而苏云大肆征兵的消息,也像插了翅膀一样,传到了其他人的耳朵里。
“好,好个苏云。”正在别国的齐存肖听说了这个消息,竟是不住地称赞起了苏云,“不愧是墨阳的人,不愧是墨阳亲自挑选的皇帝。”
说罢哈哈大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阴气十足,听得人不寒而栗。恶狠狠的眼睛仿佛能射出两根淬了毒的钢钉,更犹如黑夜中蛰伏的毒蛇,吐着鲜红的信子,张着血盆大口,仿佛散发出一阵又一阵恶臭。
齐存肖负手而立,身穿一袭玄色长袍,袖口一只威风凛凛的蛟龙环臂而上,宛如活物,胸口对襟绣着祥云的图案,用金线银线点缀,更多了一分雍容华贵之气。腰间松松的吊着镶满宝饰的灰色缎带,更衬托着此人的英武不凡。
俊脸如刀削斧刻,棱角分明,一双黑色的眸子像是蕴含着漩涡风暴,剑眉英挺,薄唇紧抿,更显得不怒自威。
这一身摄人的气势,分明是浸淫权术多年,不自觉养成的上位者的气息。
“苏云啊苏云,纵然你如何的天纵奇才,也不过是我齐存肖掌心的玩物罢了。无论是你,还是墨阳,想要扳倒我齐存肖,做梦!”
说罢大手一挥,上等红木制成的八仙桌瞬间化成了粉末,纷纷扬扬飘散在空气中的木屑,随着齐存肖剧烈的呼吸飘零着,像是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在惊涛骇浪中随波逐流。
独自站在房中平静了一会,齐存肖便开门走了出去,踏进了他随性丫鬟的房中,说是丫鬟,事实上和小妾没什么分别,只是没那个名分罢了。
齐存肖施施然走进房中,便见到自己带来的娇媚的人儿雍容华贵的姿态,头盘堕马髻,细碎的金花缀在发间,更凸显出她华贵的气质。眼若明星,勾人心魄。
胸前是一抹枣红色金丝裹胸,散花水雾红花百褶裙,外披一件朱色纱衣,举手投足间,美眸流转,一举一动都是无尽的风情。
斜倚在软榻上,葱白般的玉手一点一点的敲着软榻旁边木制的部分,发出一声一声的清脆声响,只搭一条薄如蝉翼的蚕丝被,愈发显得曲线丰润动人。
肤若凝脂,口若朱丹。一点也不像一个二十多岁孩子的母亲。眼若明星,勾人心魄,只是眼底透出些许火热,想必齐存肖定是多日没来宠幸她了。
“爷~”那女人娇媚的声音像是化不开的蜜糖,“你可让奴家好等啊~”
“我的小心肝儿,我这几日忙些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话音未落便急吼吼的将面前的娇人儿搂进了怀中,软玉温香在怀,白日的郁闷全都抛在了脑后。
“奴家就是想爷了嘛~爷这么久不来看奴家~难道就不想奴家吗~”柔若无骨的娇躯窝在了齐存肖怀里,葱白般的手指不住的在齐存肖胸口画着圆圈,挑逗之意溢于言表。
“想,怎么能不想呢。”齐存肖说着,不安分的手已经游走在这女子的娇躯之上。“心肝儿,你可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爷~讨厌,奴家只是你一人的小妖精。”女子的娇笑声随着房门的关闭,被阻隔在了齐存肖二人的房中。
夜色如墨,遮住了一室的春光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