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正好,鸟雀吱喳。金色的阳光透过轻薄透明的软烟罗照在案头,平添了几分温柔缠绵的味道。室内,檀香袅袅,端的是明丽缱绻的一天。
可是苏云的心里并没有儿女情长。他满心满眼都是江山社稷,想着如何做到国富民强,守护好大哥这一片江山。
案上的奏折叠放的整整齐齐,摆放在一起,硬生生高过了苏云的头顶。
苏云抬起头,视线望进这一室的阳光里,神色恍惚。脑海里又不禁浮现出那个身姿挺拔,如竹子一般清俊的青年。彼时,他们纵马狂奔,大醉一场,全然无忧无虑。
他还记得,那天夕阳正红,墨阳站在山顶上,俯瞰众生,笑道:“我要这天下太平,我要这天下尽在我手。”指点江山,意气风发。
苏云有了一瞬间的怔忡,仿佛那个人还没死,仿佛犹是少年。他喃喃:“大哥。”
呷一口苦涩的清茶,原本有些涣散的思绪也回了笼。苏云揉了揉额角,将征兵的事又在脑中过了一遍,竟是此自己预想的要顺利些许。
那天晚上,齐存肖逃走之后,他立马派了重兵追捕,无功而返。后来又有人说,在别国看到了齐存肖,他虽派出了追兵却也是一无所获。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如今是很难分清了。为了抓捕齐存肖,他花费了大量的兵力,精力。
帝国的兵力不能再这么浪费下去。再者,齐存肖出逃这么久,在别国的消息已是正确无疑。在派出追兵硬抓人,反到是伤了和别国的和气,反到不好。
苏云沉吟片刻,是的,放弃追捕齐存肖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但是,也不能就这么直接放弃了对他的找寻和监视。
不如,拨几个暗卫出来,暗中寻找齐存肖的下落并且监视他。
如此,也不至于陷入被动。
苏云笃定了,便立即传令下去。
“启禀皇上,兵部侍郎和户部尚书求见。”
“宣”
“参见陛下”二人双双跪地,行了一个大礼。
“两位爱卿请起”
“两位爱卿此次前来可是为了征兵一事,不知进展如何啊。”苏云放松了身体,看在椅背上,好整以暇。
“已按照皇上的要求按每户的人口来征兵。凡是家中人丁兴旺的,兄弟众多的,择一到两人身强体壮的入伍。若是家中无男丁,则收取一斗米,一匹布而代之。”兵部尚书开口道。
“再者,因是念着保家卫国锄奸的由头,各地青年士气高涨,配合征兵的人数众多,陛下大可宽心。”
“如此,朕心甚慰啊”苏云眯了眯眼,笑的宛如一只精明狡猾的狐狸。
“不过,朕可要提醒爱卿你一句。若是被朕发现你以权谋私,包庇哪家公子,或是借着征兵的名头欺压百姓,乱揩油水。那么爱卿就换份职务当当吧。”
“嗯?可好啊?兵部侍郎大人?”
坐上的这个人分明在笑,但是冷意却攀上了兵部侍郎的后背,寒意阵阵。无端而来的威压逼得兵部侍郎低下了头,
腿部传来一阵酥软的感觉,竟是有些支撑不住自己。
“微……微……微臣不敢。”
“如此甚好。”
“不过征兵不能亏待了老百姓。毕竟民是国之本。”苏云右手曲起,轻叩案桌,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样吧,凡是被征走壮丁的家庭在其男丁服役期间,家中赋税减半,爱卿以为如何?”
“皇上圣明。此乃百姓之福,江山社稷之福啊”户部尚书忙不迭的开口。
苏云笑了:“少在这溜须拍马,若是因为你们执行不力,弄的怨声载道,民不聊生,朕拿你们是问。”
年轻帝王的笑不似温暖的春风,而是带着一股肃杀的冷意。
这股冷意让人害怕到惊慌失措也不至于,反而带着一股子上位者的威严,叫人无端信服,却又生不出什么怨气。
“兵书有云,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将士们的衣食不可忽视。百姓依然献出了家中的劳动力,此时再加重赋税,是为不妥,不知爱卿有和想法。”
苏云双手托腮,看着跪在地上的二人。
沉默了片刻,户部尚书开口道:“臣有一法子不知可行不可行。”
“但说无妨。”
“诚如陛下所言,加重赋税是为不妥。然我国富商巨贾众多,皇亲国戚亦有些财力,不如……”
“哈哈哈,爱卿倒是大胆呐。不过这份大胆朕喜欢。爱卿不是朕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就和朕想到一块去了呢?”
“微臣不敢。”户部尚书低着头,神色莫测。
“此事必然有许多阻挠,望两位爱卿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有什么要求尽管和朕说,朕自会协助你们的。”苏云点了点头。
“遵旨。”两位大人再次叩首。
苏云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外面的喧闹声打断。
“何事如此喧哗?”苏云皱了皱眉头。
“回皇上,是诸位大人。似是为了追捕齐存肖一事而来。”
“哦?朕出去看看,两位爱卿自便吧”说罢,苏云理了理衣摆,走出了门外。
临近正午,太阳变的毒辣起来,小太监们站在太阳下不多时,脸就被晒的生疼。站久了,甚至感觉被晒脱了一层皮,真是难为了各位大人了呀,太监心想。
“不知朕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竟惹的各位大人如此激动,怎么大热天的给自己找罪受?”
苏云将手背在身后,寻了阴凉处站定。
“陛下,听老臣一言啊,停止抓捕齐存肖无异于放虎归山”
“恳请陛下三思,继续追捕重犯齐存肖。”跪在御书房外的大臣齐齐叩首。
“咚”,肉体和坚硬的大理石板的接触发出沉闷的声响,在这个闷热的天里,听起来格外压抑。
苏云有些恼怒,也有些无奈。这些老家伙分明是拿命来威胁他。呵,他此生最不怕的就是威胁,最讨厌的也是威胁。既然如此,他就陪他们玩一遭。
“朕的用意,想必今天早朝就说的就很明白了,既然你们以命相搏,朕也乐意奉陪。”苏云将手作扇子状,立即有识趣的太监搬来了椅子。
苏云坐了下来,伺候的宫女执了小扇过来扇风,小太监们搬来了小几,摆满了水果。
苏云笑道:“说起来也是许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呢。托众卿的福,朕总算偷得浮生半日闲。”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印在众人脚底的影子逐渐缩小,阳光炙热,气温攀升。众人的身上都溢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长时间的滴水未进和跪姿使得众人都已经疲惫不堪。
为首的大臣已经摇摇欲坠,几近倒下。
苏云笑了,他知道这些大臣常年过着娇贵的生活,从不运动。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身体健康,,但是内里却是虚的。如此烈日,连身强体壮的侍卫都不一定受的了,更何况它们,呢。
眼看着,晾着大伙们也差不多了。苏云清了清嗓子,呷了口茶,慢悠悠的起身。
“诸位爱卿,在烈日下以命相柬的滋味可好受?”
无人回答。唯有蝉鸣一片,寂静无声。
“朕知道你们是担心纵虎归山,他日,这只猛虎养好了伤,卷土重来,我们难以应付。可是诸位爱卿是否想过,因为某些废物的办事不力,我们已经失去了抓捕齐存肖的最好时机。”
天气实在是热,,苏云走出了阴凉处,看着黑压压跪了一地的人继续说道
“现在有极大的可能齐存肖就藏在国外,与其他国君结盟,寻求政治庇佑。且不说,寻找的过程万分艰辛,需要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就算找到了,我们又能如何?”
“是与他人谈判,等着别人坐地起价?”
“如今各地暴动刚刚过去,何以会出现暴动,无非是百姓生活不好,被奸人挑拨离间导致社会动荡。你们领着俸禄,不为江山社稷稳定做打算,不为百姓生活做打算,反而本末倒置,真是叫朕失望。”
“关于齐存肖,朕自有打算。不出所料,等齐存肖伤愈,定会归来复仇,又何须我们费时费力的去找寻。”
“王大人!!!”咚的一声闷响,竟是有人倒下。
“宣太医来,快。”
“诸位爱卿,朕的话就说到这里。如果还有人想跪的就继续跪着吧。朕知道诸位大人是关心我,但是以这种胁迫的方式,朕却是不接受的”苏云拧起了眉毛,扶了扶额角。
“朕会传太医过来,为各位大人诊治,还望各位大人以身体为重。若是各位大人还想挑战朕的底线,朕倒是不介意让他尝一尝忤逆朕的滋味。”
说罢,苏云拂袖而去。
苏云接到暗卫送来的情报,已然明了。果然不出他所料,齐存肖准备借助他国的势力卷土重来。以利相合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他倒要看看,他们有多厉害。
对于征兵一事,苏云对自己是很有信心的。运筹帷幄之间,决胜千里之外。苏云很好奇,齐存肖能翻出什么花来。
谁笑到最后谁笑的最甜。笑到最后的只能是他苏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