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留下来的齐存重看着瞬间空无一人的崖边,并不言语,空气里一片凝重的味道,让所有跟着齐存重前来的人都不敢抬头看他,只觉得,自己要被这压抑的氛围给冻死一般痛苦,还根本不敢吱声,不然只怕第一个被灭的,就是自己。
而齐存重也不光这些人的心中所想,只看着那白茫茫一片的悬崖风景,心里想着,是不是该派人去下面打捞一下,也许,这个女人会比那臭小子要更好运气,不见得就这样死去,只是,真的值得么?
他头一回有些怀疑起自己心中所想,平日里,都是想做什么了,就立即践行,并没有过多的疑虑,毕竟自己可是这等尊贵的身份,即使不坐在那位置,也享受着常人无法体会的权贵和生活。
可这一个女人,虽然是自己素未谋面的亲妹妹,有着血缘关系存在,可他还是惊艳于她的长相与谈吐不凡,明明只是一个被宫女在深宫中养大的前朝公主,甚至是不为世人所知的一位公主。
她的聪慧是现世里不少男子都难以比拟的,更别提女子了,像他这种嗜美如命的人,自然是止不住的心动,即使这两人之间有着世俗中难以逾越的亲情关系在,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将这个人给留在自己身边。
不论是为自己所用,还是被自己所享用,只要她不离开,他觉得,一切都好,只是,为什么?明明是被自己给安插到那个臭小子身边的暗棋,却这样爱上了那个原本只应该是她的猎物的苏云。
自己又有哪里不如那个臭小子,明明就是乳臭未干的年纪和阅历,只不过仗着那墨阳给他遗留下的一些锦囊妙计才能化险为夷,这样的成绩又能说明什么?到头来,他们就算输了,那也是输给了墨阳那个神算子,而不是输给了他苏云。
这样的一个人,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阿娇那样的天之骄女为之如痴如狂,甚至不惜跟随他的身影也一跃而下,不顾这万丈悬崖是否会让她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这样的痴狂,又有什么意义?
还不是不能让那个臭小子死而复生,哼!这个高度和伤势,就算她找着了他,只怕也是凶多吉少,这崖下的环境和条件他可不认为能有多好,阿娇能够存活就已经很幸运,至于让苏云也逢凶化吉,那大抵是在痴人说梦。
他最后深深看了眼断崖的方向,那里就这样带走了让他心动不已的女人,也带走了能够成为他利剑的女人,同样,也葬送了自己最需要打败的对手,让自己获得了最想要得到的东西,这片万里河山。
“你们这群无用之人,连个女人都带不走,要来何用?”齐存重直接朝在自己面前噤若寒蝉的一群人冷哼着,冷酷地决定了他们的宿命,让这群人只能暗叹自己怎么也没能逃脱这下场。
一片血腥留在了这个断崖边,连同一具具尚未散去余温的尸体,带着浓浓的绝望和对这个世界的留恋,却也只能就此消散于这人世间,不复尚存,而这个位置,倒也给不少食腐生物增添了不少进食的机会。
人情凉薄,历来如此,当你对一个人有用之际,才能在这人世间待的时间更长一些,如若不然,只能在利用价值全然散去之后没了存在的必要,只有就此被抹杀的可能,就像这散落一地的残肢断臂,好不凄凉。
身处在这场权利旋涡巅峰生存的齐存重并没有过多感触,只是一片习以为常,若说唯一让他的内心有些波动的,只有那个就此可能再也见不到的妹妹了,那样痴傻而愚蠢地选择跟那苏云同生共死,而不是陪着他这个哥哥共享这至高无上的权力。
真是搞不懂那女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明明可以活得更加肆意妄为而光鲜亮丽,却非要去选择那最难的一条路,去追寻一个几乎没有生存希望的人,真的有意思吗?真是傻的可以,明明那样聪慧的一个女子,为什么偏就在这个问题上这么傻?
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齐存重觉得,自己不能一直想着那女人了,这样一直念念不忘的可不好,毕竟,现在都已经不在了,那么便也不值得自己这样牵挂,反而会成为自己登基路上的障碍,这他可不允许。
如此想着,他便转身去认真地处理这些日子里积压而有些成山趋势的公文,以及那些需要自己去处理的各种军事,真是总有做不完的工作,但这带来的无上权利,还是很让他感觉身心愉悦的。
本着这种权利所带来的快感,齐存重更加是不想放弃自己这好不容易到手的大好山河,“现在休整的都差不多了,可以起身回去皇城了,早日将那里也给整顿好之后,咱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加官进爵,登基顺位了。”
朝自己手下一干谋士和将领宣布着这一决策的齐存重笑意张狂,丝毫不掩盖自己对此的激动与兴奋,他可是,期待这一天,很久了,而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还是让自己在有生之年里遇见了这一天。
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如同她这般兴奋不已,起码,就有一些人心里有些担心,“王爷,现在您还未登记即位,相关的事宜都已经准备好了吗?朝中那些文臣们都打算得如何?关于他们的处置。”
“那些人的忠心只怕都在苏云身上,对王爷您来说,这可是大大的不利啊,这样咱们到时候进城了也不好做事,总归是有些束手束脚的不方便,倒不如,将那些人都给处理掉怎么样?何必留着这么多人,到时候如果意见相左,又要听哪一方的。”
听着自己堂下瞬间争吵成一片的谋士和武将们,齐存重仿佛是看见了自己正处在那高堂之上,代表着至高权利的位置,然后自己面前这一干人等,就是未来自己的文臣武将,正就着朝堂之事争执不休。
“好了,这件事我自有分寸,现在你们只需要集结好自己手里的队伍跟着我进城去就行了,没必要在这儿争执不休了。城里我已经设好了接应的人,他应该也已经打点的差不多了,所以,你们所担心的问题并不存在。”
齐存重一脸随意地说着,完全的了然于胸对于城内的情况,这让他对说出此话十分的底气十足,一点也不担心会有什么问题,毕竟,他可是已经将这所有可能发生的都让人去处理了,如果这样也能出问题,那便是只有如他们所说,铁血镇压了。
虽然并不喜欢这种解决方法,可他确实并不介意,这样对待那些还不向着自己的民众,还有那些文臣武将们,只怕是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这样一来,总能让他们知道,自己并不是浪得虚名的那些手段。
而此话一出,果然,那些谋士和武将们都无言再说什么,毕竟自己所担心的事情都被解决了的话,那根本就不用再担心什么,只需要按照齐存重的安排去做就行了,这样的好事大家又何乐而不为呢?
而身处另一边的阿娇却是另一种光景,正扶着峭壁行走的她伤痕累累,移动间感觉自己仿佛浑身骨头都是散了架的一般,她也并不知道现在距她坠入悬崖后过了多久,她只知道自己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崖底上方一些的一棵短树上。
庆幸于这课树虽短小却枝繁叶茂,倒还承受住了她这即使身材娇小却依旧很强大的冲击力,让她得以不至于被摔得粉身碎骨,只是被树枝刮伤了不少,甚至还有些许残枝直接戳进了她的血肉之躯里。
陷入昏迷的她并没有过多知觉,但悠悠转醒后感受到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在传来火辣辣的刺骨疼痛,阿娇第一反应却是在庆幸,自己居然还活着,接着想得是,苏云是否也跟自己一样的好运气,也是在这崖底的某个叫角落静候着救援。
这个认知让她整个人的精神都好上了不少,强撑着身体从断树上起身,其间的艰辛和痛楚不言而喻,每挪一寸,就是又一次与那戳伤自己的罪魁祸首的又一次摩擦,只能是再一次深切感受这刺骨的痛意。
但唯一让阿娇忍受了这寻常男子都无法承受的痛意的是苏云还活着的希望,即使再渺茫,她也相信自己一定能找到他,就算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她也认了,自己这了无牵挂地一跃而下,不就是为了孤注一掷地来找寻他吗?
既然如此,她又怎会在这种时候退缩,“咦?苏,苏云?!”就在阿娇已经拖着这具疲惫不堪的身子在这崖底来回找寻不休的时候,她有些疲倦地准备找个稍微安全点的地方来歇歇脚,然后再继续找寻,却意外发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只不过,那具身体虽然一如既往的眉眼温和,却是双眸紧闭,曾经红润的薄唇惨白一片,要不是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和疲惫,导致她直接摔倒在他身侧,能够勉强探出他依旧是一息尚存,只怕她真的要在这崖底抱着某人的冰冷尸体哭泣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