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两人已是有些时日未见,思念犹如猛涨的野草一样泛滥于两人心间,明明距离并不远,却因着世俗眼光而不能相见,这样的煎熬,大抵也只有两人才能真正体会到这其间的酸楚和无奈。
但好在苏云即使再对此不忿,也不会因而不再理会朝政,反而是更加用心地去处理朝中事务,认真程度比起最开始是过之而无不及,这样的表现倒是令不少人都十分满意,而因为他的让步,却也令不少人再次动起了心思。
他们想着,既然可以因为他们的想法而改变和阿娇的相处模式,那么是不是也可以再继续做出让步,同意广纳后宫的请求呢?毕竟,这空置的后宫只有她一个女人,简直就形同虚设,更是违背了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纵使,那只不过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而已。
要不是为了平衡各方势力,同时心中并没有那样深爱这一个人,他们又怎会如此放任其他女子出现在自己的床榻,让自己心爱的女子伤心泪流呢?大抵,这便是苏云和他们的不同,更是造成现今这不同于以往局面的最主要原因吧。
只不过众人却都是不信,这最是无情的帝王家,居然也会再三出现如此的痴情之人,特别早先就听闻了苏云的不近女色,甚至是已经到了苛责的地步,如今却是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倒真是让所有人都不免大跌眼镜,他们不明白这阿娇是有何魅力,竟是值得苏云如斯。
纵然不少见过阿娇的人都明白她的貌美如花,有所接触的更是明白她的善解人意和知书达礼,且同样出自帝王家的她即使没有接受过来自皇族的系统教育,但是她的母妃在未亡之前便是将自己的贴身宫女给交代的极好,那人也将阿娇给教导得顶好。
正是因为如此,两个同样算是半路出家的皇族中人,一个接受着来自母妃的教育,一个接受着墨阳的教导,各有所长,却又都是同样的明事理,知礼数,且琴棋书画皆是精通,共同话题更是多得非常人可及,说到底,也亏得阿娇的母妃并非一个只是狐媚之术的女子。
只有真正有才华的女人才能将自己的女儿也教育得如此之好,更何况是通过一个宫女之手便是能够教养出如此女子,倒着实让人不免啧啧称奇,若非墨阳心中只对月尧有意,只怕是也会想要同这位女子好一番交谈,定然能够相见恨晚地相谈甚欢。
但这都不过是想想而已,先不说阿娇的母妃早在墨阳等人攻破皇城之前便已自缢而亡,光是墨阳当时的伤势和心境,便都是不可能有如此闲心去接待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倒也幸得墨阳等人使得那旧王朝的颠覆,不然阿娇和那宫女只能困在那冷宫之中直至青丝白发。
这样的生活对那宫女早已有些绝望的心倒是无谓,只不过,想着阿娇那般芳华,便是只能如此度过自己的一生,未免太过残酷,好在她们二人并没有被为难,因为不论是墨阳还是苏何都是治军有方之人,他们是不会容忍自己的军队有人去染指这些无辜的女子。
唯一感到遗憾和可惜的是,自由快乐的日子对于她们这种人从来就不会长久,从来,都只是最奢侈不过的东西,很快,她们这才刚在那无尽宫闱之外安稳度日没多久,便是被齐存重的人给找上门,阿娇更是直接被逼迫去做自己最不愿做的事情。
唯一不同的便是,再次回到那让自己曾经有些心生恐惧的地方,她不再是如当初般幼小和无力,她这次前来,是为了报答那宫女一家对自己的养育之恩,只是没有让她想到的是,最终,在家人和她之间,那宫女无私奉献了一生,最后还是自私了一回。
对此,阿娇得知真相后并没有过多埋怨和不满,她只知道,从今往后,自己就真的是一个人了,无拘无束,自由洒脱,但这前提是,在她脱离了齐存重之后,不然,她迟早会重新回到那充满束缚的环境里,但让她意料之外的是,她对苏云在不知觉中居然动了真心。
就好似旧事重演,在十几年前,那个绝代风华的女子也是背负着自己家族的血海深仇入这尘世间,只为寻得助力来为自己完成这复仇大业,最终她成功了,却也在这之中意外丢失了自己的心,而这过程中,他们互相伤害着,也互相深爱着。
只不过,到最后明白自己动心之后,她不能容忍自己居然在本该一心一意为了家族付出的时刻里,还动这等私情而选择离开这人世,徒留下那个爱她至深的男子一个人在这充满了算计的世界里独存,好不残忍。
让两人都万幸的是,他们并没有做出如此极端的事,而是选择袒露心意,共同对抗这世事的不公与条框,相互扶持着度过余生,这大抵是他们最大也是最美好而浪漫的愿望了,也是他们现在正在努力着的方向,可并非所有人都乐意见到如此局面。
就好比现在的御书房里,一场即将展开的争执正在悄然升级着,“皇上,您不能一直如此空置这后宫,到底于天下苍生都是一种不公,雨露均沾自古以来便是如此,您这般独宠一人,就好似在给世人做这标榜,都必须向您这般效仿。”一位满发苍白的老臣跪立于地进谏道。
“是啊,皇上您这般地位的人,怎么可以只拥有一个女人,你看这不少商贾之家的男子都是三妻四妾,更甚者都是妻妾成群,都并没有发生什么过多的纷争,这一切都不过是看那当家主母会不会管理,所以,您并不需要过多担忧后宫失火。”这位的话更是不留余地。
然而不论他们如何说辞,苏云都是一副眉头紧锁的厌弃模样,烦躁地挠了挠有些发痒的耳朵,盯着也准备开口相劝的其他大臣们,终是开口,“我叫你们来,是讨论关于此次西北闹饥荒的事情,不是来商讨朕的家事的。”
“这怎么能叫家事呢?皇上,自古以来,皇族的事便是天下苍生的事,您的一举一动,我们都有目共睹,同时不少人都是效仿着皇室的行事作风来教导子孙后代,若是您开了此等先河,只怕这后世的婚嫁条例,都会乱了套啊!”那跪立于地的老者再次开口,满是恳切。
然而苏云却并不想听此类言辞,说什么祖宗遗传下来的规矩,但他们哪只眼睛看见有书本中提到这种事了?口口声声说什么为了天下苍生,实际上还不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若是他答应了广纳后宫,只怕进入其中最多的,还是他们这些官宦世家女子吧?
“呵,爱卿言之过重了,朕的行事如何自然是有一套标准的,至于天下众生对我皇室中人的行事作风之关注,朕也是早有耳闻,不过你看这年头里,战乱刚过,不少人都是才从那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光里熬过来,自然也是需要像朕与皇后这样的感情来让他们明白善的存在。”
哼,你们想要信口雌黄,朕也会,且看谁更胜一筹,已经当过一回山野村民的皇帝,可不比那些从小就受着这些条框束缚着的皇帝要老实,而且,经历过了这些事之后,解开误会的两人,才不是那么容易便能够被拆散的感情。
御书房内的气氛突然凝滞,因为那些臣子们显然也没有料到自己的皇帝居然会如此的无赖,这和之前的苏云宛如是两个人一样,若不是因为清楚的知道这就是苏云,并没有被人给调包,只怕他们都会以为他不是真正的苏云了,不过,他们也多少觉得这是被阿娇给蛊惑。
可怜那依旧在深宫之后饱受相思之苦却不得与爱人相见的阿娇,就这样被误解为祸国殃民的妖姬,明明因着是苏云的妻子,所以决定以大局为重地不去多加打扰,却依旧是被扣上这顶莫须有的帽子,倒真是有些让人可怜起这位女子了。
只不过现在的阿娇并不知道自己在那些臣子心目中的形象已经是如此,况且,就算是知道她也是无法,毕竟她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如果说还是不满意,那她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了,显然,在这件事上,苏云和她的想法是一样的,他们已经做出了让步,却不会毫无底线。
大臣们显然也是明白这皇帝是打算胡搅蛮缠也不愿答应他们的这个请求了,而且已然有动怒先兆的苏云让他们也是明白,不能逼得太狠,不然物极必反,反而不美,于是,御书房内的气氛悄然暖化,一切都回归正常,不再谈及让苏云广纳后宫之事。
如此一来,苏云的面色总算是好看些,不再如先前那般乌云密布,但看着这样的苏云,大臣们心里都是一阵暗叹,这样的结果也不知是好是坏,但也就像之前所说的那样,现在一人做大的是与他们都无利益冲突的阿娇,所以倒也都还算是能够维持着表面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