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看到许卿远被人打成这样还不忘记紧紧攥着她的荷包,鼻子一酸,几乎落下泪来。
“你怎么那么傻?荷包没了就没了,何苦为了它……”
叶知秋声音渐渐变得哽咽,忙低下头掩饰自己眼中的泪光。
“只是看着吓人,其实一点都不疼。”
明明受伤的人是他,许卿远反而来安慰叶知秋。
“怎么可能不疼。”
叶知秋低头解绑在许卿远身上的绳子,无奈泪眼朦胧,模糊了视线,费了好大劲都没能够解开,反倒因为碰到伤口,听到许卿远压抑的闷哼声。
“对不起,弄疼你了。”
叶知秋隔着空气轻抚着许卿远的伤口,喃喃道。
“别着急,慢慢来,我在这里。”
许卿远声音轻柔而缓慢,有着安抚人心的效果。
担惊受怕了这么久,现在终于见到了许卿远,若不是还有许多善后的事情等着她来做,叶知秋真想不管不顾地就此抱住许卿远大哭一场。
不,大哭除了可以释放压力之外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现在的她必须坚强。
叶知秋努力调整好情绪,沉着地安排叶府跟来的人拿剪刀把绳子剪开,从马车上拿出干净的被子铺在地上,几个人小心搀扶着叶卿远躺下,待请大夫来先诊治一番后再回叶府。
毕竟,现在也看不出许卿远的身体伤的到底有多重。若是有骨折或是伤到了脑袋,贸然搬来抬去的会加重伤情。
“师妹,为兄的伤真的不碍事。”
被叶知秋强硬地要求躺好的许卿远心中有几分无奈,更多的是感动,小秋真的很紧张他呢!
“师兄你好好躺着不要动,等大夫诊治后说你没事我才能放心。”
叶知秋面有忧色地说,走到门口去看大夫来了没有。
她知道这个地方本来就偏僻,还要跟大夫说明伤情以准备药材带过来,过来需要一些时间。
但是,因为心中焦急,所以觉得时间分外过的缓慢。
官府的人和叶知秋一起过来的,从刚才起就一直候在门外。这时候见叶知秋闲下来了,赶紧上前询问情况,看他们的人还能帮得上什么忙。
按理来说,做为地方上的官员,遇到这种事是有责任和权力管的。
然而,在这皇城里,往往会有各种例外,有些事他没权力过问也不敢管。毕竟,他惹不起的大人物有许多。
“叶姑娘,你看今天这事……”
领头的张三毕恭毕敬地低着头对叶秋远说。他心里很清楚,叶府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八品官能得罪得起的。
“今天有劳大人了!”
叶知秋对着张三施了一礼,对方忙侧过身体躲开了,不敢生受。
“是下官失职了,才让令师兄遭受贼人伤害。下官这就加派人手,辑拿……”
张三赶紧请罪外加放马后炮表决心。
“大人不必过于自责。”
叶知秋疲倦地挥手打断了张三的话。
“此事交由叶府自己私下里查办,大人是否认为妥当。”
叶知秋看着张三,语气平常地说出她的决定。
既然别人都欺负到她身边人了,她不做出一些“回敬”,岂不是会被人小瞧了去,真当她叶知秋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而且,她也笃定这位张大人会卖她这个顺水人情。毕竟,若是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也就没法在这皇城呆得下去。
“这,下官也不敢做主。”
张三一脸为难,心里却快速算计着卖了叶府人情他会担什么风险,以及会捞到些什么好处。
“张大人放心,抓到贼人后,叶府会把人给衙门送过去,保证不让你为难。”
叶知秋眼见张三犹豫不决,就抛下了一条诱饵。
“大人你只管坐在府里喝茶吃酒,到时叶府把贼人送来,说不定还能审出些别的东西出来,到时功劳仍旧是你的,谁都抢不走。”
“姑娘是说,此事并不只是小飞贼……”
张三果然上钩,追问起因由来。
“我可什么都没说。”
叶知秋故意说的模棱两可。
她心中冷笑,这个张三也是没脑子。事情若果真如她所料那般不单纯,到时只怕他想要撇清关系都来不及。
“是,姑娘请恕下官多言。”
张三赶紧配合着说,心想着他升官发财的好机会终于来了。
“那,大人你看这事……”
这回轮到叶知秋话说一半,等着张三识趣地带人离开,不再插手这件事。
贼人她会自己抓,躲在幕后的黑手叶知秋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下官今天在家小酌几杯,睡的很好,没有见到过叶姑娘。”
张三连忙说,又跟叶知秋保证他带来的人会忘记这里的事不会到处乱说后,才乐滋滋地带着手下撤退了。
打发走了官府的人,大夫也终于到了。
许知秋怕屋内人多影响诊脉,把人都赶了出去。因为她与许卿远还未成婚,大夫给他脱衣检查伤口时不便在场,所以也站在门外等,只留了一个机灵小厮在屋内伺候。
站在外边看不清屋内的情况,叶知秋害怕许卿远其实伤的很重,为了不让她担心才强撑着。心中焦虑,在门口来来回回镀着步子,周身散发的低气压让旁人都不敢靠近。
也没人敢去劝她放宽心,毕竟屋内躺着的可是她心爱之人。
换了谁遇到这种情况,也难免会慌乱。
众人在门外等了又等,门终于开了,小厮扶着已经做过简单伤口处理包扎的许卿远走了出来。
不用许知秋吩咐,众人小心翼翼地把许卿远扶进早已准备好的马车。马车里多铺了好几床被子,以防止路上颠簸,加重伤情。
“大夫,我师兄伤的怎么样?严不严重?”
许知秋也顾不得礼数了,不等大夫开始喝茶写药方子就问了起来。
“皮外伤,没伤到要害,无大碍。”
大夫也不以为怪,简洁明了地说明。
“那他为什么脸色多么差,精神状态也不好?”
许知秋追问。
“那是因为令师兄被人下了麻药,没精神是正常现象……”
……
大夫好脾气地一一回答许知秋的问题,好让她打消疑虑。
听了大夫的一番解释,许知秋一颗悬在半空中的心这才又重新归位。
她不敢想象的是:假如失去了许卿远,那她重新来过一次的人生还有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叶知秋记下大夫的嘱咐,拿出一锭不小的白银作为酬谢。大夫直呼不敢收,再三推拒,最终还是收下,满意地离开了。
马车进了叶府,弃车换软轿,叶知秋吩咐下人把许卿远送到自己的房间,由她亲自照顾。
叶府众人都知道两人的关系,所以也不以为怪。
可能是药物的关系,在路上许卿远又昏睡了过去,直到现在也还没有醒来,任由小厮把他抬到叶知秋平日睡的床上。
一切安排妥当,众人散去,屋内只剩下叶知秋和安静躺在床上的许卿远。
叶知秋久久凝望着许卿远的睡颜,心里心疼、自责、感动、后怕等种种情绪混杂在一起,一直忍到现在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
哭了一阵再加上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得到放松,她感觉特别困倦,就倚在床边闭目休息。
“咚,咚!”
两声很轻的敲门声,似乎是害怕惊扰了屋内的人。
叶知秋睁开眼晴,看了看仍旧沉睡的许卿远,这才稍稍整理了下妆容走出外间开门。
果然是叶流萤,抱着一堆盒子和瓶瓶罐罐站在门口。
“姐姐,我找了点药。”
叶流萤献宝似的给叶知秋看手里的东西。
“你这哪里是一点啊,怕不是去打劫了谁家药房?”
叶知秋搖头轻笑,让妹妹把东西先放在桌了上。她随意瞟了一眼,就猜出这些药应该是出自四皇子府。
“都是好药,姐姐你快看看,有哪个能用的。”
叶流莺说。
“好妹妹你先告诉姐姐,这药哪里来的。”
叶知秋问。
“哎呀,就是从臭石头那里拿的呗!他说让我随便拿的,我当然就要多拿一点了。”
叶流莺理所当然地说。
皇子府的药肯定比叶府的好,不拿白不拿。她又不知道哪种许卿远能用哪种不能用,索性多拿几样回来,总有一两样适用的。
“我猜也是,那你怎么感谢人家的?”
叶知秋证明了心中的猜测,又问。
原以为这两人可以借助舞会共舞拉进关系,没想到之后又恢复了吵吵闹闹的情形,一切还是老样子。
也许这就是他们的相处模式吧,叶知秋心想。
“我……我才不感谢他呢!是他……”
叶流莺别过脸,含含糊糊地说这是臭石头惹她生气的赔礼。
见妹妹不愿多说,叶知秋也就不再多问。毕竟,那是叶流萤和姜怀钰之间的事,容不得旁人干涉。
“姐姐,卿远师兄伤的到底怎么样?好好的怎么会被人打呢?”
叶流萤问。
叶知秋便把这事的前因后果仔仔细细讲给妹妹听。
毕竟,藏身在幕后的黑手随时都有可能再对她身边的人下手,说这些也是为了让叶流萤提高警惕,注意安全。
而四皇子府方面,想必得到消息后也会加强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