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历三年,春。
本该举国欢庆的日子里,姜国百姓却都委屈在一个狭小的山洞里,一边啃着窝窝头,一边担心他们的皇上。
有年迈一些的人,就跪在靠近洞口的地方,大声哭喊:“菩萨呀,皇上他心善,就算为难时刻也不忘了我们,这样好的皇上上哪里找去啊……”
“就是,菩萨,求您保佑我们的皇上安然无恙吧,您老人家若不嫌弃,我这把老骨头愿意上去侍候您。”
……
宫内。
“姜怀钰,这皇位你坐不长的。”
正说着,姜怀暄一刀砍过去,丝毫不顾念往昔兄弟情分,居然还试图通过谈话来分散姜怀钰的注意力。
姜怀钰弯腰堪堪躲过,看着杀红了眼的姜怀暄,厉声道:“首先,我坐不坐的长不是你说了算的,再者,我坐不坐的长与你何干?就算我今日死在这里,这皇位,也绝轮不到你来坐。”
“呵。”姜怀暄刀锋一转,又朝着姜怀钰劈过去,而这一次,正对姜怀钰的脖颈。
“那我就让你看看,是不是由我说了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许卿远出剑以四两拨千斤之势挡住了姜怀暄。
“多事!”
姜怀暄暗骂一声,眸色狠戾。
“姜怀钰,要我说,你坐着皇位也有数年,不如让出来,何必一直霸占着不放呢?”
姜怀暄又是一刀,对着的,不偏不倚,又是姜怀钰的要害之处。
姜怀钰:“你真不念儿时情分?”
姜怀暄:“儿时情分?儿时情分可有这皇位重要?皇位可以给我我想要的,那儿时情分可能?”
姜怀钰:“姜怀暄,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姜怀暄:“哦?你什么时候也学的这一套说辞,来诓骗我?回头?你觉得我还回的了头吗?”
姜怀钰:“让他们停手,我可以念在当年你我同在这宫中的情分,饶你一命。”
姜怀暄:“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回头吗?从我决定向你砍出我的刀的那刻起,我就没有想过回头。”
姜怀钰:“没有想过?那我给你时间你好好想想。”
姜怀暄:“哈哈,姜怀钰,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天真,还以为你当了皇上,会锻炼出一点杀伐果断的气概呢,但是阿斗嘛,怎么可能扶的起来?”
姜怀钰:“你在皇宫这些年,我也不曾亏待过你,为何今日,非要兵戈相见?拔刀相向?”
姜怀暄:“可是你妨碍了我登上皇位,你必须得死。”
姜怀钰:“皇位是父皇遗诏,难道你也要抗吗?”
姜怀暄:“你说呢?父皇真是老糊涂了,居然会将皇位传给你。”
姜怀钰:“管好你的嘴!”
姜怀暄:“打得过我再说,成王败寇,自古以来就是这样,姜怀钰,今日胜者,坐拥江山没人,败者,独赴黄泉。”
姜怀钰:“你我兄弟二人非得争个你死我活猜肯罢休吗?”
姜怀暄:“兄弟二人,你倒真是心大,居然还说的出口!”
姜怀钰:“我在奉劝你一句,收手吧!”
姜怀暄:“闭嘴,吵死了,看刀!”
见姜怀暄已经丧心病狂,姜怀钰也索性不再期盼他能回头是岸,先制服了再说。
就在姜怀钰和姜怀暄激战之时,许卿远也没闲着。
他先是一剑劈开那个不怀好意的越国首领,然后与越国的士兵展开激烈交战。
不得不说,越国这次可以说是下了血本了,派来的士兵几乎个个都是训练有素的精兵。
但是许卿远是谁?那也是多年在刀尖上舔血的人,又岂会怕这些?
所以他越战越勇,片刻之间,已经有数名越国士兵倒在他的剑下,在如此危机之时,他硬是抽出功夫挡下了姜怀暄劈向姜怀钰的那一刀。
堂下,姜国士兵和越国士兵也是打的不可开交。
还好他们早有准备,在堂下埋下伏兵,不然,越国有备而来,姜国,岂不是成了案板鱼肉,任人宰割?
血,流的可真多啊,刺目的血接连不断的从士兵们的身体里喷出来,落在大理石地板上,直渗进大理石深处,顺着大理石的纹路缓缓流淌,整个战场就像被血染了一般鲜红,血干掉一层,又覆上一层,干掉一层,又覆上一层,皇宫内,生灵涂炭……
“退!”
这么打下去根本不是办法,虽说是姜国占了上风,可是伤亡极其严重,姜国的男儿岂能战死此处,好在之前早有准备,埋伏了弓箭手在此。
还好早有准备,许卿远一声令下,转眼之间,刚才还在战斗的姜国士兵消失的无影无踪,留下不知所措的越国士兵。
姜怀暄果然如许卿远预料的那样,一心只想着夺取他的皇位,哪里看得到这突然的变故?
许卿远一边用剑抵挡着姜国士兵的攻击,一边快速退到皇上身边。
“放!”
随着许卿远一声令下,二人所站之处冒起一阵白烟,姜怀暄急忙追过去,哪里还有姜怀钰的半点儿影子?
不过,从目前形势来看,姜怀暄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了,就在许卿远喊出“放”,放烟雾弹逃走的同时,数万支箭密密麻麻的射过来,姜怀暄连忙挥刀去挡,原来这放的,还不止一种啊。
准备的倒是很充分,姜怀暄想,他气急败坏的喊:“姜怀钰!你给我出来,你居然使诈!”
姜怀钰站在高处,冷冷的看着自顾不暇的姜怀暄:“姜怀暄,自你离开已经数年,这数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就连宫里桃树上的那树桃子,也是与数年前相差很远。”
“这数年,足以改变很多,比如说你,我从没有想过要对你下手,是你太不知好歹,一而再再而三要取我性命!你无情,又岂能怪我无义?”
“还记得父皇当年对我说过:“你本性不坏,可我就不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坏,我姜怀钰看到的,只有你姜怀暄本性难移!”
姜怀钰的声音本就偏冷,再加上如今对姜怀暄失望至极,听在姜怀暄耳里,只如冰雪一般,全然没有往日的温度。
这是……姜怀钰?
“很怀疑是吧?不要以为只有你变了,从我坐上这皇位的那天起,每天都有人想害我,我每天不是处死这个就是处死那个,杀的啊,这心都麻木了。”
“你以为现在的姜怀钰还是当年那个跟你去御膳房偷了东西,还在你的威胁下傻傻的拦了所有罪责的姜怀钰吗?”
“姜怀暄,变得不仅是你……”
变得不仅是他么?
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好骗的姜怀钰了,也对,好歹也是坐了数年皇位的人,要坐这么久,不改变一些,怎么坐的住呢?
姜怀暄费力的抵挡着,奈何飞来的箭矢实在太多,他终于想起了撤,可是回去的路被姜怀钰封的死死的。
他姜怀钰,终是要亡在这乱箭之下。
据说,姜怀钰死的时候,两只眼睛睁得异常大,吓到前去清理尸体的士兵怎么也不敢动他,但是他其实可以活的,姜怀钰给了他机会,只是他放弃了而已,当真是应了那句话,自作孽,不可活……没想到,他那句“败者,独赴黄泉”,竟……
据说,当日大战,因为准备充分,姜国折损,不过百余人而已,而越过,尸堆成山……
据说,当日之战,许卿远和皇上姜怀钰,毫发无伤,只是事发之后,姜怀钰站在城楼上,北风吹了很久很久,他,看的很远很远……
据说,姜怀钰体恤百姓,思虑周全,当日百姓,无一人,受到牵连,战后,多国百姓曾携家眷来到姜国,姜国城门安检系统,曾一度瘫痪……
然而,这些只是据说而已,真正的真相,早已被历史的尘埃掩埋,封存,锁在了高高的城墙里面……
但事实上,姜怀暄不仅没有死,反而从宫内逃了出去,还带了一队士兵,却依然贼心不改,妄图携百姓以令天子……
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皇上,皇上,您怎么了?”
城楼上的皇上突然腿一弯,直直的向下摔去,许卿远被这突来的变故吓得不清,急的大叫,但身体,却抢在了意识前面,救了姜怀钰。
“我没事儿……卿远,去看看百姓……我不碍事儿,百姓要紧……”
许卿远不由分说,拖着虚弱的姜怀钰回了寝宫。
“卿远,你要抗旨吗……”
许卿远将皇上放在龙床上,吩咐一旁的宫女去叫太医。
他道:“皇上,臣与皇上不同,皇上的心里只有天下百姓,而臣的心里,不只有百姓,还有皇上……”
“卿远,你……”
“臣,许卿远,告辞。”
看着许卿远离开的背影,皇上突然觉得自己何其幸运,能有这么一帮朋友帮衬,便是死也无憾……
许卿远走的很快,铠甲上还有未干的越国士兵的血污,红色的血沾染在银色的铠甲上,竟是别样的精致,宣告着胜利,宣告着姜国数万百姓的生命暂且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