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计划来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还是被越国知道使臣死因,皇上大怒,二皇子怕,穆贵妃为二皇子求情,被皇上拒绝。
越国皇帝知道自己的使臣死在姜国,大怒,认为是姜国故意而为之,向姜国讨要说法。
朝廷之上,此时个个都面色沉郁。
“皇上,我看也说不定是二皇子故意的啊……”
“可有证据?无证之言就不要说了!”一身黑袍绣着栩栩如生的龙体,皇帝不屑扫过垂头不语大臣,头冠琉璃珠灵动做态。
“臣不敢。臣告退。”大臣轻微叹一气,挺而起,收袖退下。
皇帝放下泽笔,不管墨是否已干透于宣纸上。
风不经意吹过,扬起帘纱,飘过古檀香。
是否越重要的事,他一样是处处行咎?若他有云亭一半的好,我也放心了……
越发放肆的风,吹落书房最后一抹绿,吹白皇帝越发的白鬓。
近日还真的是事事诘难……
“父皇。”姜怀暄踱步进去书房,看见父皇望着窗外失神,心头一怔。
不会真的是,要置我于绝境吧……
砚里的墨溅出了,毛笔上墨汁还没沥干,
而地上的奏折散了一地,揉成一团的渗透墨汁的纸张偶然附着上面。
狼狈不堪了,父皇本是那么一丝不苟之人,今这般模样,看来我真的大祸临头了。
“怀暄来了。”只偏头撇了一眼,步子未曾挪动,自然也没看见姜怀暄脸色苍白。
身着凌流花绣长袍,手揪起一皱,款款步子现却略颤抖。
本就好皮囊,剑眉高挑,眼眸如墨色深黑,偶然闪过几丝如皇帝一般的神韵。而这时他剑眉微敛,刻意隐藏去由野心带来的眼睛星星光芒。
本来没抱什么好脸色的姜怀暄,现在脸色更沉了。
“要是你能在做事之前好好想一遍也罢,要是你有云亭一点好该多好啊。”皇帝挥袖转身,重新执笔提案。
姜怀暄眼底闪过一帘锋芒,随即又仔细隐藏起来。
呵,一样的无所事事之辈,何以相称?
“唉,罢了。过几日我再派人求和。你看如何。”扬起手,皇帝招上宫女,沏茶端食。
“父皇,此番甚好。”姜怀暄抬头看向父皇,见他又锁住眉头,自嘲讽一番。
“罢了罢了……若无其事,先行告退吧。”
“喏。”姜怀暄退出书房,狠狠咬闭嘴唇,指尖微凉,刺入手心。
不甘?嘲讽?堕落?嫉妒?
姜怀暄默默在心里发誓,将所以阻碍他的人,最后都要仰慕自己。
叶流莹怔怔看着亭外,纤手抵在额前,抿嘴不语。
姜怀钰从远处经过,不知为何,一眼就看见愣在那里的叶流萤。
着豆绿下褶裙,暗黄上衣牵出雪如膏脂双手,头简单佩上翡翠步摇,就如入墙来的花,安静的只任风吹扶。
姜怀钰不禁停下脚步,微微一愣,看着她眼眸里失神的迷雾重重,柳眉却不禁低下,全失往日调皮性子。
姜怀钰勾唇一笑,这倒把他愣住了。我怎么这么失礼,她是日日寻自己麻烦的女人啊,怎可会有笑对她!我大概是病了罢!
步子却移向叶流萤,可她依旧望着外面,迷离在鱼鳞云层中去了。
“想什么!”姜怀钰俯下身子,往叶流萤耳边一叫。
“姜怀钰!”叶流萤回过神,耳朵嗡嗡作响。
“哈哈哈哈!”姜怀钰却捧腹大笑,笑得叶流萤颜色一沉。
“我有点想家了……”叶流萤没再看他,继续望向亭外,回忆不曾被打断。
“这不是你家?若非是你得失忆病了?哈哈哈……”姜怀钰笑声倒没极度激怒了叶流萤,她今天,似乎是真的和平常不太相似……
“越国来人了,你还是多协助下你父皇吧……”叶流萤暗叹一声,转身离开,躲避他的眼光。
突然停止的笑声,姜怀钰眼随叶流萤的背影,款款入迷。
直到消失不见,他垂头冷笑一声,手上拿着她的簪子。望向亭外,他发现,这里果真谁都看不清自己。
几日后,朝廷上依旧面面相觑,笼罩在一层压抑的气氛里。
“皇上,这定要和议啊。若是交战,双方定会负伤磊磊啊。”一位大臣向前附身,也不管姜怀暄后面的一大群官员。
“父皇,越国皇君那敝人怎么可能会如此容易达成协议?我看应该直接攻入,收了他的杜陵!”姜怀暄眼神扫过那位大臣,略提高了语气,后边大臣复议。
“万万不可啊皇上,越国也算是个强盛国家,若我们直面对抗,定会惨败啊!望君三思啊!”
“呵,越国能好到哪里去?父皇,不能再脱迟了!”姜怀暄冷不丁的呵斥,反驳你一句我一句,本来就互相没多少好意,那就各揣着自己的心思,表面冠冕堂皇喽
“众爱卿,全都表态吧。”皇上着实无可奈何,不统一的话,这里早会被越军攻破。
默然,最后是决定了议和。毕竟万人之上,对万人负责。
“唉,最近战火连连,民不聊生。不知是谁造谣,说是皇上昏庸,无力护国家平安啊!甚至有人说百姓早已准备投奔他国啦!”大臣或垂头不语,或昂头低眉。
若是云亭在,我也不用这么费心了。
不知是第几次提起他了,皇上心里,总有他的位置,那姜怀暄,呵,比也比不上孙云亭万分之一毫。
议和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出使的使臣正奔波劳碌于路途之上。
好比坚玉总有他山之石可以攻破,没过多就,使臣来了消息。
“禀告皇上,议和算是成功了……”来报之人瑟瑟发抖,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何事,快说!”终于,这几天提着的心落地了。皇上听到但是二字,又一阵担忧。
“越国说要我们割地献于他,以表歉意。说是我们国家发生的事,定要我们负个全责!”士兵撑怒了双眼,扣在地上的手,紧紧的攥住内衣袖。
“这……欺人太甚。宣!上朝!”皇上反是怒气盖过了担心,甩开袖子,大步流星而出。
众臣议论纷纷,交头接耳喃喃着,似乎是忘记了此时脸色低沉的皇上。
“众爱卿,可有答论?”皇上重新坐直腰板,略抬高了声音。
众臣停下话来,突然的安静,外面的风吹进来几片落叶。孤独的翻来覆去,终于停在了一席阳光的缝隙。
“罢了,我看还是割地吧,现在百姓,受不了这种战争苦难啊……”皇上把视线从落叶上离开,面对满堂沉默,还是选择了自己的看法。
“皇上,我替百姓,谢主隆恩!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一位大臣扑通跪地,消瘦的他撑不起宽大的袍子,在地上堆了几层。
“万万不可啊皇上,地方乃国之根本啊!”后一位大臣就衣饰琳琅满目了。
接着,跪倒了一大片大臣。
皇上锁住眉头,不知所云。瞥见一旁沉默不语的姜怀暄,便直截了当。
“姜怀暄你看这事如何?”
姜怀暄早知道会询问他意见,虽然这祸不是自己闯的,但背锅的是他也逃不掉了。
“回父皇,现在百姓听闻要开战,就以纷纷哀悼了,若是真的开战了,我们可能会损失的更加严重,且不说兵力和武器,就连民心这一点,我们怕是先输了……所以父皇,开战望三思啊!”姜怀暄不急不忙宣告自己的主权,违心话说的也道貌岸然。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谁都没注意到。
皇上微微一怔,没想到他竟是这般话语。
“好,甚好。”皇上松了一口气,起身离开了大堂。
“这……二皇子,你不是……”姜怀暄被围在中间,大臣们都不解,这一向暴力的人,何时这么体恤百姓了?
若不是要扳回父皇的好印象,我怎可能这样?真是愚昧无知。
“现在特殊时期,毕竟双方和平,百姓就可以安居乐业,我们也不用蒙尘出逃了罢。”这笑倒是笑得好,大臣都开始流传,说是二皇子性子改了,说不定可以是个好君皇……
叶知秋那边,扑朔迷离着,阴晴圆缺的月啊,何时才能不照在这悲催了苍白脸上……
姜怀钰现在满脑子,都是那泪眼婆娑,娇脸微红的影子。到底是怎么了,平常又不见她如此,怎么这么单纯明眸里,隔着一层玻璃……
呵,怎么又想起她了,她的事,我本就无需过问,何况她的性子,我肯定是讨厌的。再比如她对我干过的事,我姜怀钰要记恨她一辈子!!!
皇上看着奏折,却无心提笔,风吹的有点大,吹碎了一地瓷片,倒是把侍女惊吓到了,皇上看着看着,莫名的觉得,是那花瓶应当要有的下场。
那只不过是一位小妾赠的。若是她的,恐怕自己就是那侍女一般弹跳而起了……
怎么这一片天,视觉确实如此狭窄,看不见的远方,追存不到的,她的衣裙,她的熏香,久久不能散去。
处处都是坎坷,处处都有埋伏,怎么历年英雄,难美人关。
不知不觉又若初见。
“父皇,为何还未就寝?”姜怀暄敲门而入,却发现父皇依旧失神,望向外面,不知是思是念。
“暄儿,你今日可佳。”皇上并没有因此而转过头去,倒是嘴角微微上扬的。
“谢父皇。”是不是只有顺了他的意,他才这样对他一笑?不可能的,他不是孙云亭,他只是姜怀暄,是个被自己父亲都嫌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