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轻纱飘扬,灯火通明,悦耳丝竹之声不断。宴席上觥筹交错,举杯谈笑,一幅其乐融融的景象,只是不知道这笑的背后究竟还隐藏着什么?夜,暗,灯火,眀。天空是漆黑一片,只有几颗星星,映在不远处的天上,偶尔吹来一丝冷风,不是和煦的,而是微微带着几丝冰凉,这是死沉之际,又是死亡之兆。
叶云亭轻微的皱着他那细长的眉,轻举杯,众人也随着举杯,言笑晏晏,无比欢乐。可空气中明枪暗箭,不知谁,又对付着谁?不知谁,又死在谁的手上?
身旁的侍女一杯又一杯的倒酒,头也不抬,手也不停,都微微的低着头,叶云亭摆了摆手,便都退下了。
叶云亭用眼睛扫视了一下坐在他下首的大臣,都是挺着胸,正坐,眼底是迷茫一片,可眼底深处却是无边无际的黑,这又是算计着谁?轻笑,呵,个个笑面虎。眼底闪过一丝讥诮,继续举杯轻饮,在想,老狐狸什么时候上勾呢?
一位身着不凡,头顶高鬓,看起来地位不凡的大臣,缓缓起身,躬身行礼道:“皇上,如此高雅致,没有一位美人舞曲,岂不遗憾?”说着这话,内心有一丝惶恐,如此自作主张的说话,我的下场又是什么?
叶云亭挑了挑眉,难道这就是那老狐狸引出来的人?扬起了嘴角可心下暗笑,又是想拉美人引诱我?这厮究竟想干什么?可从嘴里吐出来的话却是:“哦?”语调上扬,眼神像是不经意间落在了那位大臣身上。
那位大臣,心下有些颤抖,被那眼神有些吓的赫赫,这个皇帝,不一般哪,但还是努力挺起胸膛,微微躬身道:皇上,臣认为,如此美景,如此好致,若是能饮一杯酒,看一美人跳舞,又起乐助兴,岂不快哉?
这话,说的可真懂透,呵呵,怕是别用目的吧!叶云亭心想。道:“那,爱卿,你,可有什么高见吗?”
大臣:“臣近闻叶府内,有个婢女,名唤翠依。”
语罢,等待着皇上的下文。
叶云亭:“哦,是吗?翠依?”
边说着边用手漫不经心的转着酒杯,语气甚凉,半天又没有答话。
大臣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这?皇上,这是何意?不说话,只转着酒杯?
其他大臣见状,这,情况不对啊,君心莫测啊。可都未说话,静观其变,深怕火引在自己的身上。一位身披大袍,心下却很惊讶,叶云亭,这是发现什么了吗?叹了口气,还是静观其变为好,莫引火上身,死无全尸
和那位大臣私下有些交好的,纷纷起身,恭身行礼道:皇上,臣也认为,郭大臣说得不错,近闻,有一婢女,名唤翠依,确实不错。”
笑话,不求情吗?他们现在可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一条死了,全都要死。
叶云亭转着酒杯的手微顿,眼睛直直的盯着那位大臣,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道:“那,众爱卿,你们的意思?”
那位大臣有些急了,这皇上究竟是懂还是不懂装懂?定了定神,微微躬身道:“皇上臣认为,起舞的美人,莫不过叶府上的翠依了,有美人相伴,有美酒相陪才是最好的。”
说完心里有些恐吓,刚刚我说的话,怎么感觉有点以下犯上,皇上会不会把我拖出去斩了?这样想到,额头上便微微出了冷汗。
与他交好的大臣也心下暗惊,这,这话,怕是不妥,皇上会生气的吧?找了个什么蠢人。已经生出后退之意,心里都暗想着怎么样逃脱全身。
叶云亭的脸刷的黑了下来,手中的酒杯应声而碎,他们究竟打着什么目的?是想着我身后坐皇位吧。看来一丘之路还不少,呵呵。
底下的大臣沉默不语,都低下了头。生怕皇帝发怒,刚刚还在替那位大臣求情的人纷纷退下,暗自懊恼,什么人不帮帮这种人,这种蠢人,也终会将自己拉下水。那位大臣腿一软。跌倒在地,额头冷汗一滴又一滴,连已经吓得煞白,脑筋一转,又慌忙跪倒在地,砰砰砰的磕头。心里盼望着皇上能饶过自己,不求能饶过自己。只求能绕过全家。因为刚刚自己说出的话后悔不已,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嘴贱嘴贱,说什么不好说这些话。
“对不起,对不起主子,我不是故意的”一声惊呼,伴随着一声破碎的声音响起。打破了紧张的气氛。
“混账东西,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还有什么用?”叶云亭眼睛随着声音看过去,一个身穿青绿衣服的婢女瑟瑟发抖的跪在一个男子的脚下,那男子身穿黑绿袍子,面色苍老疲惫,可透露出来的声音却是沙哑和威严。
“主子主子,我不是故意的,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那个青绿的婢女嚎啕大哭双手紧紧的,磕头谢罪。
叶云亭横眉一皱,似乎有些烦躁。但毕竟这是别人家的婢女,也不好开口说什么。
“拖下去,杖毙。”
那名男子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似乎也没有听到自己的婢女嚎哭。他冷冷地说道。
那名婢女苦苦的哀求着:“主子,我错了,我错了,饶了我吧。”
身后突然出现两名黑衣男子,一手拽着一个婢女的手,将她拖了下去,婢女的嚎哭,越渐越远。
不一会,远处传来婢女的声音越来越大,也伴随着杖打的声音。
不一会儿声音没有了。
叶云亭看见那两名男子回来,面无表情,像个木偶人,定定的站在黑绿袍子的男子身边,他暗自心想,这也是个不好惹的,转念又一想,这,怕是又一个目的吧?上演这个戏也花了不少的功夫吧?但是他们的目的究竟何在?
这样一想,叶云亭心里咯噔一下,面上还是黑的。
像是被那男子的冷漠惊吓住,又像是被皇上黑脸吓住, 空气刹那间凝固,恍若那平静的湖面,不容忍他人打破。香炉中弥漫出沁人的馨香,萦绕在众人的身旁,又好似一条条绳索般,勒住了大臣们的咽喉,几乎溺水般窒息,却又不知是这香,还是这空气,引人那般的喘不过气来。
皇上的威严虽可以管住大臣们的嘴巴,却束缚不了他们的思想。
几乎是同一时刻,所有人都在想。
皇上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和翠依又有什么关系?
所有人都在紧张,不安。倒是龙椅上的他,还镇定自若地举起酒杯,缓缓饮着。
翠依站在一旁,略显尴尬,用芊芊细手摸着鬓角细碎的发,双唇抿着,低头不语。她的脸上泛着潮红,与翠绿色的衣服相衬托。穿着一袭白绿相间的衣裙的她,恍若一枝亭亭玉立的铃兰,清新又纯洁,她贪恋于皇上对她那一点点的注意。可是,她知道他在意的不过是另一个人……而尽管这样,她也不怨,她易于满足,而她也并不奢求,仅仅站在他身边,远远地望着他,就可以了。
只因他是皇上,而她是个再卑微不过的人。
只因自己的出身,就连爱一个人也变得那么的不可能。
就像被寒冰包裹,蜷缩在没有尽头的冬天。
“这屋子似乎越来越热了呢。”
一位大臣首先打破沉默,尴尬地笑了笑,用自己的衣袖假装擦了擦汗。“是啊是啊。”
“怎么搞的……”其它 大臣立刻随声应和,只想躲避那本不该出现的尴尬。
“是么?”
叶云亭笑了笑,挥一挥衣袖,说“来人,快把窗子打开!”
下人们轻轻低了低头,宛如蜻蜓点水般,随后散开。
“歌舞怎么停了?宴会可不能如此这般。”
叶云亭抿了一口酒,如一只倦怠的猫,一只手撑着头,人懒散地躺着。
他的心不在这里。
他眯起眼睛,放下酒杯。
下人们自然懂他的意思,拍了拍手,歌女们又上来了。伴着如泉水般的琴声,缓缓舞动。似火一般鲜艳的衣裙,在大厅中来回穿梭,好像,一条条锦鲤与荷花嬉戏,又好像,一朵朵鲜花争妍斗艳。她们那婀娜的舞姿,挑逗着别人的眼睛。兰花指轻翘,似拖起一抹莲;小脚微踮,若走在水边。她们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唯独他,一个人埋头饮酒,不想欣赏她们分毫。可她们只想要他一人的目光,哪怕只有一眼,只有可以改变一生的一眼。
翠依看向她们,她能感觉到她们的眼神,那看向皇上的眼神,那就像,那时,她看向他一样。可是,又不一样,她们的眼神里只装着利益与渴望。而她,是发自内心的爱。在水边。她们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唯独他,一个人埋头饮酒,不想欣赏她们分毫。
爱
她捉去当婢女时,“女儿,我对不起你啊……”她的爹娘哭着,用那双粗糙的手抚摸着她
的脸颊,“我们没让你出生在一个大户人家……”爹娘怎么哭了,明明那年饥荒时他们都没
哭,明明那天爹被李家打断腿时都没哭,为什么,现在哭了呢……爹擦了擦泪,拉住娘,又
握住她的手“你现在要去一个地方,你要先去,爹娘随后就到,不要害怕……”
“我们随后就到。”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要哭呢?
她入宫后再也没有看到爹娘,她时常坐在宫里的一棵梨树下,望着白色的梨花,追念过去。
那时,娘喜欢做用梨花做的糕点,但一年只能吃一次,娘总让她吃得最多。当娘做时,她站
在一旁,看着她那粗糙的手如何做出那样的美味,就连娘身上都满是梨花香。,什么时候你能教我做呢?”
“快了快了……”娘笑着,摸摸她的头。
快了快了……
她却没等到那天。
看着梨花,她的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
在宫中的日子并不好过,日日夜夜的劳累和欺凌,使她更加绝望。
然后,他出现了,明明肩上背负着那么大的希望,明明自己那么高高在上……可是,却那么
温暖……
“啪——”
思绪被迫拉回到现在。
灯火摇曳,酒气萦绕,大臣们说来说去,却不敢说天说地。
在他们眼里江山不过皇上谈笑之间,而自己能活就要多贪,要死也要拉人陪葬……多么丑陋,不堪。可她什么都不敢说,就像龙椅上的某位,他恨这些只顾利益的奸臣,可是即使他身为
一国之君,万人之上,也只能敢怒不敢言……自己真是个懦夫。
“我家犬子近来可不安生,给各位带来麻烦了,实在抱歉。”
“哪有,是你对你家贵公子要
求太高了!我看你家公子可真是仪表堂堂,举止大方啊。”
“哈哈哈哈……”
灯火阑珊,思绪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