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我会做个菜很奇怪吗?”许卿远故意忍住笑,反而微微耷拉下肩膀,眉梢下垂,俊俏的脸庞透出一股子委屈的意味来。
“是有点。”叶知秋呐呐地回答,但她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嗯嗯……当然不是,你才艺丰富也很正常。”
“哼哼,敷衍我。”许卿远撇撇嘴,虽然不太满意这个答案,但还是替叶知秋和叶流萤拉开了椅子,请她们入座。
“都说君子远庖厨,你平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们做饭呢?”叶知秋微微偏头看他,细碎的阳光打在她精致白皙的脸庞上,显得美丽动人。此时的叶知秋正眨巴着大眼睛,用疑惑的眼神询问许卿远。
许卿远被她看得呼吸一滞。
叶知秋长长的鸦睫根根分明,尾端还弯起一个俏皮的弧度,她的眼尾稍长,顾盼之间尽显媚态,氤氲的眼波又使得她原本明亮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隐隐约约看不真切,仿佛所有情绪都被掩盖在这雾气横生的眼睛里。但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好似白雾弥漫的眼睛其实澄澈见底,一眼便可以直直看进叶知秋的心里。
叶知秋被盯得久了,有些害羞,她垂了垂眼,如同果冻般晶莹的嘴唇微微抿起,弯起一个可爱的弧度。叶知秋原本白皙的脸庞也笼上了粉色,这白里透粉的模样好不娇俏,让人看了便心悦神明。
“你倒是说话呀。”叶知秋娇嗔道,她的眼睛飞快向上看了许卿远一眼,又羞答答地垂下。
“你真美。”许卿远喃喃道。
“哎呀,真是羞死个人了,你们秀恩爱别当着我的面行不行?怕是要虐死我了。”叶流萤很没有眼色地打断叶知秋和许卿远之间的来来往往,她大声地叫嚷,“你们还吃不吃了?我可要饿死了!”
“你怎么这么粗俗。”叶知秋有点小怨气。
“姐姐?!你为了他就这样对我吗?我可是你的妹妹!亲生的妹妹!亲生的!!!”叶流萤故作痛心欲绝的样子,惹来叶知秋和许卿远的大笑。
“好啦,我错了还不行吗?我的好妹妹。”叶知秋拉着叶流萤的手,轻轻晃动着。
“行行行!你可别拉着我啦!再拦着我我怕是要饿死啦!”叶知秋忙举手投降。
“嗯!卿远你也坐。”叶知秋重重点头,接着招呼站在一旁的许卿远。
“这个是火煎肉吧?”叶知秋指了指其中的一盘菜肴。
“对。”许卿远点点头,对叶知秋投以赞赏的目光。
火煎肉肥嫩的肉质被烤得焦黄脆嫩,浓香的汁液包裹在周围,在日光下泛出点点的油光,扑鼻的香味阵阵袭来。
叶知秋接着又看向另一道菜。
白白嫩嫩的小笼汤包饱满,润泽,看起来就很好吃。瞧,那皮儿是多么的娇嫩呀,娇嫩得就好像胖娃娃肥嘟嘟的小脸蛋儿,轻轻一捏就破碎了。透过外皮儿,还能清清楚楚地看到里面那纯美的汤汁儿,泛着油光,在薄薄的汤包皮内轻轻漂转荡漾。小笼包小巧玲珑,形似宝塔,呈半透明状,晶莹透黄,宝塔顶上一阵阵香气随风四溢,
“这个?是……是水煮鱼吗?”叶流萤指了指其中一道飘满红油的菜。
“嗯嗯……我不小心把辣椒放多了……”许卿远的俊脸浮上两团可疑的红晕,他挠了挠头,“不过这鱼是黑鱼,鱼刺很少的!你们把鱼过过水估计就能吃了。”
在叶知秋面前,许卿远不是很想出洋相,故而他极力地挽回。
好在叶知秋也不在意,她笑了笑,脸边绽出两个小酒窝,“你好厉害啊,还懂得要用什么鱼!”
“都是御厨教我的。”许卿远不好意思地笑了。
“你怎么想到这水煮鱼的做法呢?我们这边很少吃这些的,都是北边沿海的人才吃水煮鱼。”叶知秋扑闪着眼睛,一副好问的样子。
“御厨里头有个家乡是北边的,他也是唯一一个会做水煮鱼的御厨,我磨了他好久,他才肯教这道菜的做法给我呢!”
“原来我们皇宫里还有北边的厨子?这山高水远的,也亏得他们能过来。”叶流萤闻言,立刻摆出一副震惊的样子。
“还不是因为战乱动荡吗,这些人四处逃难,过着颠沛流离,饱一顿饥一顿的生活,有些手艺的尚可以寻一份活计,虽然酬薪不高,却也能填饱肚子,那些个没什么本事的,只能裹着自己的破烂的衣服,选些角落静静等死罢了。
“那些个难民礼堂有些有点歪心思的,便半夜去别人家里头偷些东西吃喝,这倒也算好的了,只是丢一些吃喝的东西,钱财什么的都没丢,但可怕的是,有些难民心肠歹毒,自个儿活不下去了,便生生扯别人下水。
“我听人说,城西西郊有座小小的寺庙,不大出名,但香火还算旺盛,那日正巧赶上施斋节,人来人往的全是香客,好说也有那么个一两百人呢!可那天寺庙里头香客太多,人手不够,竟然生生让一个难民混了进去,一把火烧了那座寺庙,足足死了五六十人,惨烈极了。
“据说那难民放火后还高声大喊:‘老子活不成,你们也别想活!这劳什子观音菩萨,都是骗人的!老子的婆娘供他香火十几年,屁都得不到,反而活活被烧死,你们都是罪人!你们的手上都沾满了别人的血液!’那场面啊,着实吓人。
“再说,若是有女子也来逃难,那些老鸨便使唤自己的打手逼良为娼。
“他们先是好言相劝,此时从了也就罢了,有些性子刚烈些的,便要一头撞上柱子,一心寻死去!死了倒还好,不受磋磨,若是没死成,那老鸨还会救回那些个女子,先是让几个男人强迫她,折腾的满身青痕,只剩下一口气,便扔进柴房里,每天送些汤汤水水,让她死不去却也活不成,这才可怕。
“如果有小孩子,男丁便拿去卖了,女孩子不是送进大户人家做奴婢,就是做庶子嫡子的童养妾,待她们及笄,拿只公鸡一拜,或是用顶青花小轿,载着她在外头转一圈便算成了这桩婚事,成了之后,那女子便是被打死也是无人敢质啄的了。
“若是碰上些年纪不大不小,干不了活却又已经明白些事理,那些个生不出男孩的主母也不乐意去养,怕养不熟,这些男孩子啊,饿死在路上倒是其次,更惨些的,也要去青楼当小倌儿,不然便送进宫里头,进了净身房,出来便是太监了。”
说到这些沉重的话题,叶知秋和叶流萤不由得沉下了脸,筷子也放了回去。
“哎呀,瞧我,这嘴就是不会说话。”许卿远见她们如此,也只好收了声音,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所以啊,我们还是要致力于和平,和平才是发展的前提,没有和平就没有发展,也就没有国泰民安,这个国家的安定有序,社会的稳定和谐,人民的安居乐业,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叶流萤用饱含严肃的声音说道。
“百姓最希望的是什么?当然是和平。没有了战火连天的喧嚣,人民才能安定下来,才能老老实实,安安分分地做好自己本职的工作,这样一来,社会便会安定下来,和谐有序,人民的生活也会越来越舒心,越过越幸福。
“百姓是一个国家的基础,只要百姓安定了,国家便也就安定了,到时候的一切问题便都会迎刃而解了。”
“对,所以致力于百姓的幸福是最重要的。”许卿远也渐渐进入了思考。
“妹妹,你懂得倒是很多呢!这些个道理听上去很有内涵啊,但是说出来的方式好似有股子怪异。”叶知秋赞许地点了点头,但她也同时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些东西只要去看,去听,去实地观察,便知道了,我虽然没有机会实地观察,可是每一次出去逛街,无论是说书人还是街头的小贩,总会有那么些细细碎碎的小道消息,这些消息虽然不全然可靠,但空穴不来风不是吗?”
叶流萤笑了笑,“我刚刚说话没有文绉绉的,所以姐姐听起来才觉得奇怪,不过是平常你没听过我这样子说话罢了,我天性活泼,不爱文绉绉的,但是规矩使然,我便也只好遵从了。今个儿也是聊开了,我才恢复本性的。”
“文雅点也好。”叶知秋也笑。
“好啦,我们快点吃吧。”许卿远提议。
叶知秋点点头,她看着这满桌的佳肴,无论是白米饭还是乌鸡汤,无论是荤菜还是素菜,都热气腾腾,往上冒着白烟,令人食指大动。
叶知秋看着这些美食,都要流下口水了。
“姐姐!你的口水都要流出来啦!”叶流萤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