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夫人叹了口气,道:“非远跟倾城这两个孩子从小相识,小时候,两人总爱在一块儿,跟那双生子一般,看着就如那菩萨座下的金童玉女般,我也看得出来,这远儿是真心喜欢倾城这孩子的,若两人两情相悦,将来夫妻和睦,这倒也是件喜事,好事。可如今,倾城这孩子定了荣王世子,如若非远这孩子继续与倾城来往甚密,这若是被有心人传出去,这不仅是远儿,更是会连累了倾城的名声。”
嚒嚒道:“老夫人一番苦心,少爷肯定会有所理解,老夫人不必忧心。”
顾老夫人叹了口气,:“但愿如此,我就非远这么一个孩子,自然希望他一辈子平安喜乐,可这孩子从小性格淡薄,对这世间事物,既不过分欢喜也无厌恶,唯独对倾城那孩子多了份真心,只可惜,却是有缘无分,只能说老天捉弄人啊。”
嚒嚒安慰道:“少爷将来肯定有更好的人相伴,老夫人你又何必担忧,老夫人您将来的福气还长着呢。”
顾老夫人听到这里,笑笑道:“就你会说好话,行了,我也有点乏了,扶我下去休息吧。”
嚒嚒侍候顾老夫人睡下后,便将守夜的侍女唤进来,如常吩咐后,便也退下了。
顾非远从顾老夫人院子离开后,回到自己的居所,本欲早点歇息,躺下后,脑海里回想着母亲今晚在凉亭中的话,顾非远明白母亲是在提醒自己,可感情之事岂是能说止便止的,现在想想自己白天在荣王府确实有些不妥。如此一来,本欲歇息,顾非远却越想越烦躁,心知自己这般肯定无法安睡,干脆起身穿衣,没有唤来小厮,独自一人出了房门。
走着走着,竟又再次走到了书房,顾非远推开书房门,走了进去,本想着寻本书,看到庭院里月色正好,不禁起了作画的兴趣,便一个人在书房中作起了画。
半个时辰之后,顾非远停了笔,纸上桃花夭夭,桃花树下,一位少女素手执伞,独自一人,站在树下抬头观赏桃花,身后落了一地的繁华。少女如同误入尘世的仙女般,亭亭而立,不食人间烟火。画中的少女正是顾倾城,顾非远从不曾经历过或见过此场景,但他却不由自主地画了这样一幅画,也罢,这样的画,只能是当作自己的一个念想,顾非远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许是出来的有点久,小厮发现了顾非远不在房中,便寻了出来,见书房中有光影,在门外扣门,:“公子,是你在里面吗?”
顾非远把手边的画收了起来,想着找个时间再找个裱起来,转眼又想,即使裱的再好,也只能束之高阁,永远不能见光。
小厮见房里没人应声,又喊了一次。
顾非远收好了画,走至门口将门打开,小厮见到自家公子,连忙行礼,“之前奴才侍候公子前去歇息,可刚才奴才发现公子不在房中,见到书房中有光,奴才猜想公子可能在书房中,但公子出来之时并为唤奴才随同,奴才恐府中进了歹人,这才大胆前来确认,还请公子恕罪。”
顾非远走出书房,对小厮说:“无事,你也是尽忠职守而已,我突觉烦闷,故前来书房看会书,现在好多了,回去歇息吧。”
小厮连忙应到,:“是,公子。地上有点滑,公子小心脚下。”
顾非远这才发现地上湿湿的,便问道:“刚刚可是下了雨?”
小厮回答:“是啊,一刻钟之前下了一场蒙蒙细雨,没一会就停了,刚淋湿了地面。”
顾非远听到此,不由暗笑自己画画竟画入了迷,见下雨了都未曾发觉。
不一会儿,便到了顾非远卧室,因入了夜了,顾非远很快就沉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顾非远前去向顾老夫人请安并在顾老夫人处用完早饭,正准备回院子时,管家前来报告,“公子,昨日您出门时有位自称林公子的书童前来递了帖子,说是请您今日中午去一品斋相聚。”
顾非远听完,问到:“是哪位林公子?”
管家答:“那书童说是金平人士,说他们林公子几年前曾与公子相识,前几日前来京都,故前来请公子前去相聚。哦,那书童说林公子名茂青,说公子一定相识。”
顾非远听到这里,想起自己年少外出游学之时,在外结识的一位好友,只不过两人分开后却没有来往,忽听管家提起没有反应过来,听到林茂青这个名字才突然想起,既然多年前的好友前来,那自己一定要前去相聚,且这位多年未曾见面的朋友,性格相当之豪爽,乃自己不多的好友之一,只不过不清楚这茂青兄突然前来京都所为何事?顾非远对管家道:“好,我知道了。”
顾非远到达一品斋,因掌柜的得了客人的吩咐,看到顾非远前来,便马上让小二领着顾非远去了二楼的包厢,进入包厢,便看见厅中坐着一位体型壮硕的男子,脸上的络腮胡几乎遮去了半张脸,此时正毫无形象地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杯喝茶,喝到一半看到顾非远进来,连忙丢掉茶杯,从椅子上跳起来,张大了手臂,冲到顾非远面前。顾非远看到他这动作,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几步。林茂青冲到一半,发现人不见了,转头对顾非远说:“老弟啊,你这也忒客气了,咱兄弟二人,你害羞什么?”说完,又伸了手臂想跟顾非远开个“深情的拥抱”,顾非远两手作揖,道了一声:“茂青兄,好久不见。”
林茂青像泄了气的气球般,不情不愿地将手放了一下,领着顾非远坐下,嘀咕着:“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忒客气了。”
顾非远笑了笑,没有说话。
林茂青是顾非远年少游学时侯认识的,林家乃金平的名门望族,书香门第,可偏偏出了林茂青这样一个“怪胎”,小小年纪便是金平的“一霸”,每日在金平街头横行霸道,但又不是欺凌百姓,而是与那街头混混作对,百姓看到有人“保护”他们,且此人是林家的公子,便由着他,但这却让林家无比头疼,经过一番商量,决定让他外出游学,磨练磨练他的性子,好回来安心读书。可惜,天不由人愿,这外出游学对于林茂青来说那简直就是为他打开了鸟笼,天高任鸟飞,让林茂青越发豪爽,不像读书人,倒像是一位行走江湖,仗剑走天涯的侠士。一年后,林茂青回到家中时,当林家人看到游学归来的林茂青,本满心盼望着一位翩翩公子,却不料见到了一位“壮士”,让当初送他出门的林父林母不禁捶胸顿足,第二天起床发现头上多长了几根白发。偏偏林茂青毫无知觉,该吃吃该喝喝,惹得林父大喊家门不幸,让下人开了祠堂,进去向各位列祖列宗请罪。可林茂青还十分殷勤地将老爹送进祠堂后还吩咐下人不要去打扰,结果林老爷在祠堂里呆了一天一夜,饿了自己又不好拉下面子出来找吃的,想叫下人才发现都被林茂青打发走了,结果第二天林夫人问起才发现林老爷一直没出来过,连忙派人进去找,发现林老爷一天一夜滴水未进,已经趴在了地上,连忙将人扶了出来。等林老爷休息恢复了精神后,一睁开眼发现林茂青正一脸无辜地望着自己,问自己干嘛不去吃饭,气的林老爷 又多喊了几句“家门不幸”和“不孝子。”
此时的林茂青面对自己多年未见的好友,正准备用自己的热情,唤起顾非远的回忆,重温他们的“峥嵘岁月。”可以却被顾非远的“羞涩”破坏了,哎,果然不是每个人都像自己这般豪爽,大方,不拘小节。
如果顾非远此刻能够听到林茂青内心的这番话,估计会忍不住破坏形象的吐槽,所谓林茂青的“峥嵘岁月”不过是,林茂青有一日在街头闲逛,看到有个街头混混正在收保护费,这林大少爷怎么能忍,自己的“地盘”被人收保护费,这事要是被传出去,那自己的“威名”岂不是受到了威胁,自己得去匡扶正义,在百姓面前树立自己光辉伟大的形象,想到此,林茂青立马冲上前,大喊一声:“大胆蟊贼,竟然敢在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下公然收保护费,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
收保护费的正收的开心呢,突然跑出来这么一个捣乱的,保护费也不收了,带着几个小弟,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到林茂青面前,伸手推了一把林茂青,“怎么滴,小子,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想多管闲事啊?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
林茂青今日是偷偷溜出府,身边一个侍卫都没带,这被那收保护费的一推,有点推蒙了,想到平时自己的处境都是现在自己和收保护费的反过来的,林茂青在心里给自己鼓劲,“不能怂,我要匡扶正义,我要锄强扶弱”
这时,林府的下人出来找林茂青,那群收保护费的看到了,认出林茂青就是林府的少爷,觉得自己一个地痞流氓,不对,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得跑,于是扭头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