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今天是林悦染和帝临云新婚后的第一天,按照他们这个地方的习俗,出嫁的女子要在婚后第二天回门,回门也叫归宁,指的是女子出嫁后第一次带着丈夫回娘家,对于林悦染来说,这是她初为人妇后首次回娘家,必然是要提前将东西都备好的。
虽然说林悦染对于帝临云对自己的忽视十分的怨恨不满,但是回门这样的事情他还是不愿意与他直接撕破脸的。
“王嬷嬷!”
林悦染坐在床上,被窝里早就凉透了,她还穿着昨天入睡时的里衣,因此王嬷嬷在进去的时候特意将做粗实伙计的仆役支使了开来,特意将几个力气大的女婢带了进去。
“皇子妃,您可是有吩咐?”
林悦染坐在床上看着这几个女婢下人,猛然发觉自己的陪嫁丫鬟不在其中,心里不禁冷笑了一声,“我还没被打入冷宫呢,就开始这么势利了。”
林悦染这话也算是冤枉了那女婢,她从侍郎府被划给林悦染当陪嫁丫鬟的时候她的几个好友还十分替她高兴,这么好的运气落在这小婢的头上,让她跟在这么个好伺候的主子前进去了皇子府当差,可是祖上积了德的,谁又能想到这林悦染如此的不受四皇子喜欢呢?
一大清早的,林悦染带来的婢女们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就被从被窝里纷纷拉了出来,给分配到了府里不同的院子当差,根本没有想过给林悦染跟前留一个娘家带来的下人。
“给我梳妆,我要回林府归宁。”
王嬷嬷听了林悦染的话,大手一挥,身后的女婢鱼贯而入,先是用柔软的柳枝条蘸着细细的盐粒将牙齿刷了一遍,又端上了两杯漱口水以供净嘴,再然后是一个精美的铜盆,沾着柔软的帕子将昨晚的妆容卸得一干二净……
等到换好了王嬷嬷给林悦染准备好的衣服,两个婢女将他按在了梳妆台前,王嬷嬷大手一挥,当即决定了林悦染今天的妆容和发饰,等到一个多时辰以后,就像提线木偶一样任人摆布的林悦染终于打扮完毕,在卧房里走了出来。
“殿下呢?”
林悦染等到出了房门这才发现有一丝不对劲儿,最不应该少的人此时却不知道去了哪里,若是没有帝临云陪着自己,那自己回门省亲岂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这……”
王嬷嬷听见林悦染这样问,一时语塞。
“怎么,这有什么说不得的吗?”
林悦染步步紧逼,却也在心里将帝临云的位置清楚了些。
“呵,新婚第二天早上就找不见人影,将我这个新婚妻子放在何处。”
尽管心里这样想着,林悦染也已经大致猜出了帝临云应该是去花天酒地了。
“去告诉四殿下,我等着他一起回林府省亲。”
林悦染也没有像之前在林府发脾气的时候那个样子,反而是语气淡淡的吩咐了下去,如果不是它的指甲都快把手心掐破了,恐怕是不会有人知道她是心有多大的怒火的。
“是是,皇子妃您先回屋里等上片刻,老奴这就差人去将殿下找回来。”
王嬷嬷之所以叫嬷嬷,不光是年纪摆在那里,更有的是她的资历摆在那里,精明、心思通透如她,又怎么会不知道林悦染心里这是要给这群下人一个下马威呢。
出了屋子,王嬷嬷将事情吩咐了下去,但是这件事说不说都一个样子,府里哪个下人还不知道,帝临云根本不可能会在书房和别的下属商议事情,以她对自家四皇子的了解,恐怕此时他正在歌姬美妾的温柔乡里呢!
下人将林悦染要回林府省亲的事情告诉了帝临云,却见他冷哼一声。
“还真拿自己当成我王府里的妃子了不成?”
一旁的歌姬们在心里默默想着,这林悦染还真是殿下您新娶进门的妃子,尽管是个侧妃,却也比她们这些有名无分的“夫人”来得真切。
“殿下,就算您不想去那劳什子林府,也要给您的新婚妻子想一想呀……”
歌姬们纷纷上阵,再加上旁边由王嬷嬷派来的下人舌灿莲花的说着,帝临云实在是心烦,大手一挥当即决定,不就是回林府走上这么一趟吗,走!
得了应允,小厮简直要一蹦三尺高,天知道他可不想回去告诉王嬷嬷四殿下如何如何有事去不了,到头来挨骂的还是他们这些最没有权势的下人。
“王嬷嬷!王嬷嬷!”
小厮得了应允,率先跑回主院报信,顺便告诉新嫁进来的侧妃娘娘好好准备一下,不能太过简单,以免丢了他们四皇子府的脸面。
“殿下,您快些去吧,莫让新来的侧妃等久了……”
歌姬们温声细语的说着,劝说帝临云去早些准备陪林悦染归宁,手却紧紧攀着帝临云的肩膀不愿意放开。
“好了好了,你们就别吃醋了,”帝临云拍了拍歌姬滑嫩的葱葱玉手,有些恋恋不舍的拿起自己的外袍准备出去。
等到帝临云除了园子,留下的都是这些女子在这里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
“你说新来的那个林家小姐不受宠是真的吗?”
“这还用说吗?”
青衫女子白了一眼问出这个问题的人,“殿下一大清早的到咱们这里来,能是喜欢的意思?”
……
“好了好了,殿下也走了,别在这里窝着了。”
歌姬之中为首的一个较为年长的女子开口制止了这场“会谈”,她可不想因为摊上一个“乱嚼舌根”的话头被四皇子找借口整治了去。
另一边,帝临云出了院子就被小厮一直催促着赶紧去准备,不由得生气。
“不就是回个门,哪来的这么多破事!”
小厮一脸难色的看着帝临云,不敢插话,实在是担心自己的项上人头。
见小厮一脸为难的样子,帝临云也没再为难他,挥了挥手,“行了行了,赶紧走吧。”
两人说话间就到了主院,此时林悦染正坐在大厅里喝着茶,因为帝临云没有在这里用餐,索性那些势力的下人也没往这皇子妃的地方送来饭,还是多亏了那王嬷嬷,近来安排人替林悦染梳妆打扮的时候见她是空腹的样子,便叫小婢女从厨房里端来了热粥和点心。
“见过殿下。”
“见过殿下。”
下人婢女见到帝临云,三三两两的跪下请安,连王嬷嬷也十分有眼色的福了福身子,因为她也算得上是看着帝临云从小长到大的,所以在这四皇子府她也说得上话,就连请安这件事都不用跪下,也是帝临云念着情面的缘故。
“殿下,你和侧妃娘娘是要这会就出发吗?”王嬷嬷将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的林悦染碰了一下,示意她起身。
“急什么急,嬷嬷,先让厨房上点餐点来……”
帝临云不紧不慢的坐在大厅里,因为早上起得早,便一直空腹没有进食,这下见了不想见的人,更是心生厌恶,故而想到用这种法子来挑衅林悦染的忍耐力。
“这……”
王嬷嬷看了一眼坐在那里无动于衷,甚至连请安都不向自己夫君请的林悦染,迟疑了片刻,看着帝临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但是多年来的职业素养让她很快的反应过来。
“小庆子,赶紧让去厨房把大厨做的早饭再端一份上来!”
王嬷嬷在心里抹了一把虚汗,她自己心里知道,厨房里哪里有什么王大厨张大厨做的早饭,都是厨子们早上起来熬的大锅饭和小咸菜。
林悦染坐在那里当然知道,这都是帝临云故意在无视自己的表现,难不成自己就要那什么哈巴狗一样上去摇尾乞怜?还是说用自己的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
简直是可笑,就算自己只是一个区区小侍郎的庶女,也不会这般作践自己,为了博得夫婿的一点宠爱便做出这种丢面子的事情,更何况还是在这么多下人面前。
……
一顿寂静的早饭过后,帝临云、林悦染两人终于踏上了回林府省亲的路途。
“殿下,您可别忘了我刚才给您说的要注意的事情……”
马车驶出去老远,王嬷嬷还站在原地冲着马车挥舞着自己的小帕子,生怕帝临云忘了事情。
林悦染和帝临云一起坐在马车里,两个人在不小心共度云雨之前从未想过自己会和对方有牵连,更没有想过会成为如此亲密的关系,虽然现在两人间的关系并不怎么亲密就是了……
林府。
“父亲!”
林悦染的姐姐之一,也是林侍郎的嫡长女有些气急败坏的跺着脚想林侍郎撒娇道。
“哎呦,我的宝贝女儿,你这又是怎么了?”
林侍郎虽然有许多妾侍通房,但是对于自己和原配夫人所生的大女儿可是喜爱的紧,简直到了百依百顺的地步,这下见大女儿像是受了委屈,这还了得,赶紧追问起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父亲,是不是妹妹今天要回府省亲,你们就故意当做看不见人家了!”
这林府的大小姐因为自小便颇得林侍郎宠爱,再加上长得白净可人儿,便长得性子骄纵,有些时候,林悦染被人欺负还是她给出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