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容声和周文褚正在商讨战事。突然一个小斯踉跄着跑过来,心神不宁的说道:“将军,宫中有人传话,说……”小斯却不敢说下去,抬眼小心地望了望周文褚。
周文褚心下一惊,有种不好的预感,立即问道:“怎么了?到底是什么事情?为何如此慌张?你且慢慢说来。”
小斯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宫中传来消息,说是……夫人流……流产了。”
周文褚忽然暴怒,十分紧张地问道:“怎么回事,我走之前她明明是好好的,怎么突然流产了?”
“我听小道消息说,夫人本来是想去求皇后放了周将军和容王,却没曾想……一不小心摔倒在了皇后寝宫前。”
周文褚一时不知如何去接受这个事实,只觉心中似有千斤重,痛的他几乎不能呼吸。
那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还有,顾倾雨该有多痛呀,他恨自己没有陪在她的身边,为什么当初不一起来呢,为什么要把她一个人留在那里独自承受这一切。
周文褚心痛到不能呼吸,强忍着泪水问:“还……还有呢。”周文褚说话有些颤抖。
小斯想了想道:“我接到消息的时候也心存疑问,给将军打听了一下,更有少部分人说夫人流产都是皇后害得。”
怎么……怎么会那样。
他应该早告诉她人心险恶的,她为什么要去找林悦染求情呢,她难道不知道林悦染就是个蛇蝎心肠吗?哎!为什么她这么天真。
不过,周文褚更多的是自责,都怪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好她,当初应该带她来的,不应该把她独自留在那里。
一旁的容声看在眼里,也是担忧不已,问那小斯:“你可确定?”
小斯答到:“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假话。”
周文褚无力的瘫软在椅子上,掩面痛哭。
这是容声第一次看见周文褚流眼泪,自己与他这么多年的手足,经历过那么多的磨难,一起抗过那么多的事,无论多么艰险,却从未见他这般颓废过,而且是为了一个女人哭泣,可见周文褚用情至深。奈何生在宫中,无法有更多的方式保护她。
容声拍了拍周文褚的肩,想要安慰安慰,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像在此刻,无论说什么都像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小斯见自家将军这副模样,也深知周文褚受了不小的打击,说道:“将军不要太自责了,毕竟夫人远在宫中,照顾不到是很正常的。孩子嘛,会再有的。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打完胜仗,然后回宫。现在再急也不是个办法呀。”
容声拍了拍周文褚的肩膀,道:“周兄,振作起来。”
周文褚颤抖着说道:“我恨啊,当初我为什么不把她一起带来,那样至少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如今叫我怎么振作的起来!”
顾倾城走了进来,单刀直入,问道:“你是说,我妹妹……她流产了?”
其实顾倾雨早就在外面了,本来是想找容声问问他的伤势的,却听到他们在讨论事情,就在外面等着,却听到了这样晴天霹雳的事情,这不听还好,一听吓一跳。
其实顾倾城怎么都不相信这种事情会降临到自己的亲妹妹的头上。一时有些不能接受,红着眼圈再次确认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小斯答到:“千真万确,不敢有半句假话。”
顾倾城一下子瘫软在地上,幸亏容声眼疾手快,及时扶住。
“听我说,倾城,别这样。”容声看到顾倾城这样也十分心痛,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怎么……怎么会那样呢?”顾倾城心痛道。
容声抱住顾倾城,缓缓说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倾城,相信我。”
顾倾城顺势搂住容声的肩,把脸埋在容声的肩窝里小声抽泣起来。容声也不说话,只是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一切都来的太突然,让人措手不及。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在他们还没来得及悲伤的时候,另一个噩耗又来了。
只见一个小兵慌慌张张的跑进来,断断续续地说道:“将军,蛮人突然发起进攻,大举侵犯我中原,我军伤亡惨重,恐怕……”
周文褚和容声心下一惊,道:“恐怕什么恐怕,我们不是还没有出战的吗,把你们都怂成这个样子了?”
小兵吓得立马跪下:“属下不害怕,只是……好多弟兄已经战死了,伤亡惨重啊。”
容声和周文褚不再多说,把顾倾城安顿好之后,披上铠甲,亲自指挥作战。
战场上,狼烟四起,敌人几次进攻,而现在是敌强我弱的形势,且不容乐观,周文褚这几仗打的都心不在焉,好几次差点被砍到。
这一切容声都看在眼里,于是连忙提醒道:“周兄,不可这个样子,这是战场,刀剑无眼!”
周文褚有些迷茫,低低应了一声。
这不是容声和周文褚第一次一起并肩作战,他也是第一次看见周文褚是这个状态,心下十分担心。
周文褚看似在极力杀敌,实则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看起来就如傀儡一般。
容声和周文褚使尽了全身力气,这才勉强击退了敌军,暂时得以休息一下。
只见周文褚瘫软在地上,喘着粗气,两眼无神。
容声见了周文褚这副模样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儿,想来想去,说道:“周兄,不如你先回去吧,回去看看顾倾雨,这里有我。”
周文褚摇摇头道:“你一个人行吗?”
容声拍了拍周文褚的肩膀道:“怎么不行,我看你这个样子实在担心,你还不如回宫一趟了了自己的心结,不然这样实在不是个办法,你觉得呢?”
周文褚心下想了想,倒也是个办法,于是说道:“是个法子,不过,你一个人在这……真的行吗?最近蛮人猖狂的很。”
容声笑道:“放心吧,我一个人在这行的。我可是担心你担心的紧。”
周文褚心里也十分难受,听他这么提议,也就不再推辞,道:“那行,我速去速回。”
容声点点头。
周文褚不再多说,骑着马就向宫里跑去。
容声心中的石头这才落了下来。
边境离宫中本来就远,就算骑马去少说也要两三天的路程。周文褚却夜夜不合眼在赶路。
一连赶了两天的路,周文褚却丝毫不感到倦乏,其实他是累的,不过形体上的劳累却远远赶不上心里的牵挂,所以他也就感觉不到了。
周文褚看见前面有一方水潭,索性停下来洗把脸。手指刚刚沾上水,一股凉意袭来,让周文褚一下子清醒了。借着月光,周文褚隐隐看见水的倒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忽的,一阵风吹过,卷起了满地的落叶。一股剑气朝着周文褚袭来,瞬间升起一股肃杀的气息。察觉到不对劲的周文褚反手把剑拔起,然而此时早就埋伏好的死士守株待兔,就等待着周文褚的出现。
周文褚冷笑一声,朝着林子里喊到:“好一个守株待兔!”话音刚落,一道寒光直直的向周文褚飞来。周文褚眼疾手快地用剑鞘挡开。后退了几步,背脊猛的贴上了一棵树干,周文褚低声惊呼:“好强大的内力。”看来对方实力不小,这逼人的剑气,让周文褚心头颤了一颤。
不过,周文褚平时不怎么与人结怨,到底是谁这么煞费苦心要治他于死地呢?帝临云?林悦染?若真的是他们,那杀了自己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这一切仍然是个未知。
“好惊艳的剑法!”周文褚心下不禁十分佩服。
周文褚双臂狠狠一振,不再防御,直直的向死士刺去。这一剑之威,足够将他们的魂魄都震散!
死士的胆子竟然也不小,不顾死活的迎上周文褚的刀锋。但他们忘了,周文褚出身武术世家,自己又是名镇一方的将军,打过多少场的胜仗,他们这些把柄,周文褚早已见怪不怪。
周文褚的刀锋急如闪电,打的死士们措手不及,没人看得清楚他是怎样出招的。
伴随着一声巨响,周文褚握着剑的手慢慢垂了下来。
空中飞舞着的落叶已然缓缓落下,死士们一个个都倒了下去,眼中仍有不甘,但也却无可奈何了,成王败寇,已然分出了结果。周文褚抓起一个奄奄一息的死士问道:“说,谁派你们来的?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死士忽的瞪大眼睛,嘴角缓缓流出血迹。是的,他自杀了。周文褚冷笑:“呵!倒是护主。”
林子中又恢复了一片寂静,风沙沙吹过,格外的刺耳,仿佛尴尬出的一场恶战,只是一场梦而已。
周文褚擦了擦刀上的血迹,猛的合上了剑鞘。在此时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刺耳。
周文褚走到水潭边,捧起一汪水猛的往自己的脸上浇去。
月光如水。
此时到宫中的路程至少还要一天,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周文褚在心里暗暗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