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未曾回头看一眼展昭面色如何,那样反而让自己难堪,只是,眼前少年垂在额上的乌发轻轻一抖,在极快之间,向夏青这边,缓缓的瞥了一眼。
夏青愣住了,顿时只觉如飞花清月一般的目光静静自己周身流淌萦绕,只那一眼,夏青便知道了何谓风情,只说他抬眼间的那一个神色,便能魅惑了多少人,那双凤目之中含着一汪清泉,欲落还休,那一瞬间,便似已将一生的悲情诉尽,所谓眼中一抹春水,或许就是如此。
他回眸眼光流转的那一刹那,原来黯淡的地牢,忽然也似起了变化,满室的萧瑟忽然春光烂漫,如一幅大好画卷徐徐展开眼前,而他,便宛如一幅轻浅雅致的画中人,叫人怎能忍心看到他,下一刻人头落地,满面血污的样子。
天地都寂静,只是刹那对视而已,她瞠目结舌,看他一眼,只是一眼;他淡而又淡,看她一眼,也只是一眼。
只此一眼,便再难忘,她情知她日后,定会护他到底,只为这一眼的悲恸。
一直到身后响起忍无可忍的咳嗽声,有人冷冷说道:“青楼的当红小倌,万人骑、千人尝,会的果然就是勾引人的功夫。”
展昭这一句话让苏羽如坠入冰冷刺骨的冰窖,周遭顿时有些压抑。
这猫儿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小倌也是人,看人家现在这么可怜,你不应该给点同情心么?夏青心中腹绯,却也赶紧正了正面色,说道:“本官问你,案发当时你在做何?”
苏羽冷冷一笑,摇摇头,说道:“回大人,贱民晕过去时,将军还在床上,醒来时,便已在这地牢之中,接下来的事,并不知情。”
夏青还未来得及说话,旁边的展昭开口道:“你不必惺惺作态,房内之人皆死,唯你逃过一劫,如今你却以晕过去推脱干净,于情于理皆不符,定是你与他人勾结,残害我大宋忠良,说,你到底是何居心?”
苏羽似乎有轻轻一笑,傲气十足,却不曾做声。
想必展昭只当他理亏,接着说道:“你此身罪孽深重,只不过既然王爷口口声声要个公平,暂为你保下一命,皇上又吩咐此案重审,但是天理昭彰,展某是不会让潘将军和陆大人白白死去的,你便等着案情真相大白的一天吧。”
展昭说着,苏羽听着,夏青看着。
夏青心中暗暗思恃,原来展昭与那位平西将军是旧识好友,怪不得如此憎恨眼前的少年,若不是有律法拦着,他怕是当场便会让他给那位将军陪葬的吧。
“苏羽,你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
夏青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放得平稳,可不知为何……话说出来,却仍然觉得关怀之意太重,但这又如何,这眼前的少年男子似就有这般魔力,让她狠不下心,哪怕是一句重话,也说不出口。
苏羽一动不动,夏青愁眉不展的看他,身后展昭,怕是已忍无可忍了。
良久之后,他才缓缓吐出一句,“我能证明自己。”一把略带绵软的嗓音,道出的却是不容反驳的坚定。
他说完,便艰难的直起身,背对着夏青与展昭,缓缓的褪下了自己的全部衣裤,转过身来,坦承的面对着他们,脸却看向别处。
不,不要这样吧,突如其来的状况震得夏青目瞪口呆,她突然想起了夏甘草教夏枸杞念的一首歪诗: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美男衣不穿,鼻血直下三千尺,失血过多差点死。
如此活生生,香艳艳的美人儿就这么剥光了站在她面前,天呐,他知不知道,这样有人是会死的啊,这也是间接谋杀啊……那白皙滑腻的身子,夏青的小心肝猛地抽了下,呆愣愣地看着他,感觉鼻子里先是热热的,然后又是痒痒的……
“夏大人,你怎么流鼻血了?”展昭凉凉的声音及时响起。
夏青一惊从梦幻中醒了过来,才发现自己已上前迈了一大步,天呐,这可是她第一次看……连忙抬手使劲在鼻子上揉了两下,紧紧捂着鼻子低头辩道:“最……最近上火。”
顿时惊出了一身热汗,她,她,她,没被他看出什么来吧?真是羞死人了。
不敢再去看展昭的脸,嚅嗫着道:“看……看看他的伤。”
展昭当然不知她的心思,不再理夏青,道:“苏羽,你要如何证明?”
良久,苏羽温软的嗓音传来,话语里除了淡漠,还有了一丝隐隐的恨意,“请两位大人仔细查看,这便是你们的同僚留给在下的,没想到,却让在下捡了一命。”
“你们看看这里,是捆缚和滴蜡的痕迹,还有这里,是鞭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