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 第154章
虾条2018-05-05 02:035,203

  再回首时,夏青的眸中透着一层浓郁的哀伤,上了马车,只有她一个人,她也没说什么,只是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随后侧过头,透过身后的窗,始终安静地望着那个曾经被她认为是家的地方。

  衙役们都聚在门口,像是为她送行,刘婶更是哭得红肿了眼,展昭和赵祏并没有上车,而是骑上了马走在队伍最前端,紧随在马车旁的只有青衣。

  待马车前行,御史府很快地往后移去,回过头时,夏青轻轻扬起了唇角,眉眼也弯了弯,因为她看到了,路旁的一棵大树上,一双明亮深邃如猫儿般的眼睛在默默地注视着她,他还是来了,只是以他的方式在为她送行,她有一种感觉,也许来年再见到他时,他又会留在她的身边,一会儿窜上房梁、一会儿跳上窗台,然后趁她低头时,很难得的露出了本该属于他这个年龄的笑容,最后身影消失在一片夕阳之中,在她看不见他的地方偷偷看她。

  夏青的目光越过几百人的身影,向前眺望,她看不见走在队伍最前端的两人,但是她知道,就算他们不在她身旁,也一定会在不远的地方看着她,被那样三个风华绝代的男子爱着宠着,夏青突然觉得自己很幸福,她问自己,夏青,你选择不嫁给他们,是不是有一点后悔了呢?

  将手指放在嘴里轻咬着,夏青再度把头探了出来:“青衣。”

  “大人,何事?”青衣骑着马垂头问。

  “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要听实话还是假话?”

  “废话!当然是实话!”

  青衣苦大仇深的说:“从来没给过我好脸色看,身为女人,你太凶了。”

  夏青伸手在他腿上使劲掐了一把:“谁问你了,我是问我对你家侯爷怎么样?”

  来不及抱怨自己的存在感,青衣对上她灼灼的目光,立即乖觉的说:“总的来说还不错,就是嘴毒了点、心狠了点、马屁拍得响了点……

  ……

  “真的,真的有那么糟么?”

  “夏姑娘,侯爷是只笑面狐,他披着荒诞无稽的外衫,但将那件衣衫撕了,其实骨子里像个刺猬,可拔了刺,一刀就可以让他毙命,请姑娘待他好一些。”青衣收了笑,轻轻说道。

  这是什么比喻嘛,夏青翻了个白眼,还是轻轻叹了口气,点点头

  而后又笑眯眯的问:“青衣,你觉得我对你怎么样呢?”

  “实话假话?”他给出选项。

  “呃,你还是说假话好了。”

  “大人和蔼可亲,体贴入微,是天底下最良善的人。”

  夏青满意的坐回了原位。

  就这样,安宁侯与展昭带领朝廷的五百兵马押着一长溜拖着银子、布匹、茶叶的马车从京师出发一路向西北而去,混在队伍中间的,还有耷拉着脑袋,一身草绿官服的夏青和做为此次向导的花子潇,因着苏羽未能同行,至少得有半年的时间看不到那个倾绝天下的男子,所以他的心里很不痛快,他生气,一路也不愿说话。

  一路颠簸,也许是震得有些头晕,也可能是当真累了,夏青歪在车内迷迷糊糊睡了,睡得头好几次撞上车厢,忽然,她的头枕上了一个柔软的肩头,淡淡的药香扑鼻而来,是谁?耳边,听见有人慵懒的启口:“逃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你终究需要做出个选择,没有人能同时走在两条路上,这个道理,你我都懂。”

  没有人能够同时走在两条路上,她当然懂,可是人心有时候就是一个矛盾的东西,明明心里那么明白,然而一旦走到分岔路口难以抉择时,仍是会贪婪地想,是否可以两边都选,不用挣扎?

  可是她困得厉害,实在不想再睁开眼,也不想说什么,只想就这么沉沉的睡下去,那一刻,红霞洒落在身上,将两人的脸庞都打作了微红。

  唉!爱,不得,舍,不得,我要拿你怎么办?

  最后她听到那个肩膀在她耳边轻轻叹息了一声,便不动了。

  一路风餐路宿,十五日之后,队伍到达了陕西境内,这几日夏青偶尔也会出去骑一会儿马,与展昭和赵祏边赏风景边闲聊,也彼此很有默契的谁都没有提那日在马车里说的那一番话,毕竟现在他们都是大宋朝廷派去辽国的使臣,是去送岁银的,不是来谈情说爱的。

  此刻,夏青正靠在车厢里,掀开一边的帘儿看外面的景色,愈往北走,愈加荒凉,官道上几乎看不到一个行人,只有一座比一座高的山耸立在眼前。

  山里,不会有强盗吧?

  这还真的是个问题,虽说装银子的车伪装得很好,可那些山贼的眼睛是雪亮的,会不会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若是能有一身武功多好,不说能保护别人,就保护她自己就行了,还有,苏羽她也可以保护,展昭?也应该要保护,赵狐狸?不管他,祸害留千年,他怎么也死不了的……

  她干脆闭上眼睛开始想象自己练成了绝世武功,白衣白裙,衣袂飘飘,在翠绿的山林里飞来飞去,下面围着展昭、苏羽、赵祏、青衣、花子潇还有皇上,都仰着脑袋流着口水望着她——

  咦,口水?脸上怎么会这么凉?

  夏青伸手往脸上一摸,睁开眼睛,发现是雨水飘落到了脸上,外面的天已经阴沉了下来,凉风正夹着细雨扑面而来。

  这山里的天气就是这么讨厌,刚才明明还太阳高照的,这会儿就风雨交加,好好的一会儿下雨,一会儿出太阳,一会儿出着太阳下雨。

  只是,好像,这雨越来越大了。

  傍晚时分,大伙儿只得在一处叫龙门镇的客栈内歇了下来,这是一个边境城镇,许多大宋、大辽和其他民族的人都在此经商,因而镇虽小,却是热闹非凡,再往前走,便是一望无边的大漠了,大漠的对面就是大辽和党项的土地,他们的队伍要在此处做好人与马的补给,才能正式进入大漠。

  当一队人马依次走入龙门客栈大院时天已漆黑,客栈在夜色之下显得格外破旧,用篱笆糊成的墙,在风沙中颤巍巍的树立着,风吹过木板门发出如鬼哭一般的呜呜声。

  她听到展昭在叫大家找个宽敞干净的地方放好箱子避雨,夏青硬着头皮跳下马车,站在屋檐下打量着客栈,第一感觉就是——黑店。

  捣捣身边站着的赵祏道:“我觉得这个店不安全。”

  赵祏笑着看她胆小的样子:“天色已晚,这地方里有块瓦遮头就不错了,至于安全不安全……”瞟她一眼,自信的说:“有本侯在,又有何惧。”说完,他率先走进客栈。

  远处展昭在向她招手,夏青想了想,也对,即使是黑店,要劫财,有五百将士,要劫色,有展昭和赵祏在,怎么也轮不上已经用茶粉掩面的她。

  安下心来走进去,可当她跨进门口后,忽然想到,等下,这些人里面只有她是货真价实的女人啊,如果要劫色……??

  想到这,夏青忍不住打了个寒碜,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客官,住店还是打尖啊。”

  夏青回过头去,赫然看见一个长得和僵尸一样的老翁,“啊——!鬼啊!!!”

  “你才是鬼,你们全都是鬼。”老翁很愤怒的指着夏青骂,“你能不能不要见我一次就咒我一次鬼。”

  夏青扶了扶吓歪了的官帽,皱着眉头凑上前去细看,突然指着他说道:“你你你,不是银月楼那个看门的老鬼么?怎么一年不见,你又在这里开黑店了?”

  老翁捏着胡子,“没错,银月楼被你们这些人给封了后,京城混不下去,我只能回老家,正好这家店的主人不做了,我便接了下来。”

  赵祏淡定的从怀里掏出一片金叶子,丢过去,“即是旧相识,便行个方便。”

  老翁接过金叶子,脸上皱巴巴的老皮开的如花一样灿烂,语气又变得和妓院里的老鸨一样,忙上前给赵祏掸着身上的灰尘:“客官,你要什么只管吩咐,老朽什么都依你!”

  赵祏不着痕迹的躲开他苍老的手,笑得云淡风轻:“老伯,给我们几间客房,一些吃食和水。”

  “好好,客官随老朽来。”老翁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领着一行人上楼,打开房门道:“客官看看,这房间可满意?”

  “凑合吧。”赵祏稍微瞟了眼房间,房间里只有一个桌子和床,简单的一目了然:“将吃的端上来吧。”

  “好,客官好生休息吧。”

  “等等。”赵祏转身问:“今天除了我们,可还有人投宿?”

  老翁木讷的摇头:“没有了。”

  赵祏点头,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夏青扯着展昭,看着赵祏,激动的嚷嚷:“黑店吧黑店吧,肯定是黑店,你们看,他明明在京城,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正好我们还投宿到这个店,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分明就是他一路跟着我们,而且这么大的一个客栈怎么可能就一个行动不便的老头看店?”

  “我刚才路过马圈的时候明明看见了新鲜的马粪,还有刚才上楼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阵阵阴风和冷冷的杀气啊!就好像在暗处有无数只眼睛在盯着瞅着,再说,他曾经在银月楼看门,银月楼是什么地方,那是个杀手聚集地,说不定这四周就埋伏着银月楼的杀手,若不然今晚他就会给我们下毒气,让我们上演一场人鬼大战,好将我们一网打尽啊!啊啊啊!好可怕!”

  赵祏噗一笑:“你很怕么?”

  夏青恶狠狠的说:“废话,我可不想再见到那个白衣女鬼在我面前掉鼻子掉眼珠啊,不如,我们现在就跑吧。”

  “在出发前,你不是已经采了槐树的叶子做成了解药,带在身上了么?又何惧呢?”展昭歪过头问。

  “哎呀,总之有备无患嘛。”夏青急得跺脚。

  “哎,十几日都没在床上睡过,好困,夏大人,本侯要休息了,你若愿意与本侯同居一室,本侯也不赶你。”赵祏笔直走到床边,往上一躺,很明确的表示,要跑你跑,我睡了。

  夏青冲过去,拎起他的衣领使劲摇晃:“啊啊啊!你怎么可以这样,置几百人的性命于不顾,这么危险的时候你怎么可以睡觉?”

  呼呼——呼呼——手上的人居然发出舒适的打鼾声。

  夏青握拳,颤抖!颤抖!回头问向展昭:“我可不可以揍醒他。”

  “若接下来还想有好日子过,就不可以打他。”展昭一脸认真的握住她颤抖的拳头,随即笑道:“有我呢,你睡,我守着你。”

  还是昭昭懂事啊,过日子靠的还是这种人才踏实,夏青心中的那杆秤很快就倾斜了。

  夏青挑眉看他:“哈,靠你啦,只许保护我一个人。”

  “靠我吧。”展昭使劲的拍拍胸膛。

  “啊,那我困了。”夏青眯着眼,梦游一般扯着展昭直直跑回另外一个房间,上床,睡觉!

  夜渐渐深沉。

  夏青突然在黑暗里睁开了眼睛,左手悄悄摸向腰间的匕首,右手捏着槐花之毒的解药,不管是什么人,胆敢靠近她三步之内,必叫他死无全尸。

  半晌之后,夏青侧耳倾听,屋里除了她与展昭的呼吸声之外,一丝动静也没有,她警惕的心有些松懈下来,难道,是自己多虑了,可是书上明明是这么写的呀?

  又过了半个时辰,还是毫无动静,她知道展昭一直坐在桌边没有动,屋外还有青衣和将士们严密把守,夏青放下心来,眼睛渐渐的有一些困意,温暖的被窝,外面瓢泼的大雨,早已疲倦的身体,没有一样不在召唤她赶快进入梦乡。

  她的眼睛渐渐的……渐渐的……眯了起来,紧握武器的手也渐渐松动。

  展昭坐在桌边,凝目看向帐内歪在床上睡着的人儿,她白皙的面容,带着自然红晕的娇唇,脑海里腾的想起那一次热吻的情景,想起那晚他吻着这唇的感觉,那种让他刻骨相思的滑腻与柔软,身体不由自主的有些发热,突然很想再去触碰……

  一年多来,他对她从怀疑、不屑、猜忌到佩服到欣赏再到如今的一时不见,如隔三秋,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自拔的爱上了这个假小子。

  或者,从那日她第一次来到开封府目光痴痴的看着他,她那双微波荡漾,却又那样执着坚定的丹凤眼,就在他的心里泛起了涟漪。

  这样的才情、这样的睿智、这样的美丽……这样的坚忍与大气,无不让他心折。

  心甘情愿的心折。

  可惜,一念之差,他放开了她,再相遇时,一切都已改变。

  强暴、失忆、羞辱、身世的真相,当一件又一件世间最残忍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之后,她都是这样默默的承受和挺过来,在她的沉默里,别人都只看到了她的笑容与坚强,看不到她沉默眸子里的沧桑。

  她的眸子里,有一种看透世情,超越红尘的沧桑,这种沧桑,是她经历了多少痛苦以后的领悟?所以,她在痛苦面前绝不叫苦,就连眼泪都吝啬到不愿多流一滴,所以她看起来永远洒脱和豁达,所以,她的沉默让他心疼,作为一个女子,她很不正常,坚强得很不正常,淡定的也很不正常。

  可是自从遇上她后,他也已经很不正常,很不淡定了。

  他真想分担她的沉默与沧桑,让她从此以后无风无雨,快快乐乐,想笑便笑,想哭便哭,让她的眼里溢满幸福而不是辛苦。

  他真想——揪心的想。

  他真想抱着前面的娇躯,告诉她,他真的真的无可救药的爱上了她,他真的真的是多么渴望给她一个温暖的家,给她一份幸福。

  可如今贞节如一道鸿沟横在他们中间,他根本无所谓,因为她在他的心里早已超越了一切,可是他那守寡了二十五年的亲娘,是万万不会接受的,他想要光明正大的娶她,除非等到娘亲入土为安的那一日,可是他能等,夏青会等么?

  功名利禄缠身,不如一红颜相伴,爱上了才知道,咫尺与天涯是怎么样的一种无奈与悲凉。

  更何况,现在还多了一个强有力的对手,大宋朝骄傲如雪山般的王爷,片叶不沾身的王爷,居然也心甘情愿的将心折在了这个女子手里,居然还与她有过一段最青涩的童年记忆,虽然他们现都彼此在逃避对方,但是赵祏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展昭很清楚,他本就不是皇室中人,现在留在朝廷,不过要报答八王爷的栽培之恩,若是有一日,八王爷也……他完全有可能将夏青带得远远的,让自己永远都找不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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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倾心:邪王噬宠成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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