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做什么！”
一声怒吼，容老夫人由孙妈妈搀扶着从外面走了进来。
谁也不曾想到，容老夫人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容德诚几乎下意识地想要吼回去，等看清来人后，心头一怔，连忙低头回话。
“母亲，这个时辰，您怎么过来了？可用膳了？”
容老夫人沉着脸看了一眼儿子，跟着扫过满地狼藉。
“用膳？你觉得就现在这个情况，我这个老婆子还能用膳？”
容德诚神色尴尬，毕竟两个女儿还在，母亲这般不客气，他实在没脸。
不过他一向孝顺，虽然在某些事情上比较一根筋到底，到底还是怵母亲。
“母亲，我这不是……气的狠了！”
容老夫人冷哼一声，孙妈妈连忙扶着她过去在主位上坐下，容水墨和容丹青跟着给她行礼。
“丹青过来坐下！”
容丹青笑着点头，容水墨尴尬地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心中有些不安。
容德诚瞧着，连忙出声解围。
“水墨，你也去你祖母那边坐着。”
不等容水墨有松祚，容老夫人的视线刀子似的射了过来。
“水墨，你是府上的大姑娘，从小到大，比起嫡出的丹青，都要得你父亲宠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确实很好！”
容水墨并没有因为老夫人夸奖而心中得意，相较而言，她更加惴惴不安，想着十有八九是去汀兰苑见母亲的事情被老夫人知道了。
果然，容老夫人再次开口，就提及了杨姨娘。
“祖母已经说过，杨姨娘禁足期间，任何人不得去探望，你今日做了什么？可是因为得到消息，知道你小舅舅即将班师回朝，觉得背后有人撑腰，连我这个老婆子也不放在眼里了？”
容水墨吓得面色煞白，连忙跪了下来。
“水墨错了，祖母息怒！”
本朝重孝，若是连祖母的话都无视，这若是传出去，到时候莫说璃王妃了，就是寻常的大户人家，也不会找不孝的女子做媳妇。
这样一来，她这辈子算是毁了。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容水墨吓得六神无主。
下意识地，看向容德诚。
容德诚本就偏心眼儿，而且还是那种心眼儿偏到胳肢窝的角色，见从小被捧在掌心长大的庶长女被这样数落，再看看坐在老夫人身边低眉垂眼，似乎什么都没听到的容丹青，越发气恼。
“母亲这是哪里话，水墨是在您跟前长大的她，她的品性，您再清楚不过。至于去探望杨姨娘，这……这还不是因为实在太过想念。女儿想念母亲，人之常情。”
容老夫人听到母亲两个字，神色瞬间变得格外严厉。
“母亲？她若是真的想念母亲，怎么不见她去祖祠那边给她母亲上香，反倒是去了汀兰苑？”
容德诚：“……”
容水墨又是惶恐又是不甘！
是了！
从头到尾，在老夫人眼中，她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庶长女，哪怕所有的一切再好，身份始终不如烂泥扶不上墙的容丹青。
不为别的，只为嫡庶之分！
这该死的嫡庶之分！
容德诚轻轻咳嗽了声，看向容老夫人。
“母亲，是我说错了话，您又何必将气出在水墨身上？”
“她是真的担心杨姨娘身体不适，一番孝心而已！”
容老夫人的脸色越发阴沉，双眸沉沉地看着护着庶长女的儿子。
“一番孝心而已？难不成是担心我这个老婆子苛待了一个姨娘不成？”
容水墨连忙摇头解释，声音都带了哭腔。
“没有，祖母一向仁慈，怎么会苛待姨娘，都是水墨的不是，是水墨忘了规矩，还望祖母责罚！”
容老夫人眯了眯眼，看着跪在地上眼眶泛红，姿容俏丽的庶长孙女。
“既然知道错了，这便好！”
“那就罚抄一百遍《金刚经》，什么时候抄完了，什么时候到清风院再给我请安！”
这算是变相的禁足了！
容水墨纵使万般不甘心，面对家中最大的长辈，也只能恭敬点头应下。
暗暗发誓，等到她成为璃王妃的那一天，这所有的一切，都要十倍百倍地讨回来。
容水墨私下探望杨姨娘的事情解决之后，容老夫人的视线再次落到容德诚身上。
“丹青是做错了什么，好好的一顿饭菜也被你掀了？”
提到这个，容德诚就来气。
“自然是因为她……母亲……不能因为她是嫡女，就无限地包庇护着她，否则总有一天，我们左相府都要被她牵连！”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谁也没听明白。
容老夫人皱眉，容德诚瞧着，只好跟着解释。
“今天我上朝，被御史参了一本，被皇上一通好训，实在是……这官职……还未必保得住。”
容老夫人一听儿子被御史弹劾，有些惊讶，神色变得更加严肃。
“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地，御史为何弹劾你？”
容德诚的怒火，瞬间冒了出来，怒视着容丹青。
“都是这个不孝女，出门在外时到处宣扬我嫡庶不分，对她不如对她庶长姐好。可也不想想，这么些年来，我到底哪里苛待她了？”
“分明是她自己不争气，到头来样样不如她庶长姐不说，偏偏还要闹出这样的事情，被御史知道。”
容老夫人的脸色，变得越发不好看了。
容丹青注意到容老夫人的视线，缓步站了起来，温温柔柔地笑了笑。
“祖母，丹青冤枉。”
“丹青虽然琴棋书画样样不精，各种规矩礼仪样样不如父亲亲自督导的大姐姐，可是也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对左相府不利的事情，丹青不会去做。”
容老夫人静静地看了容丹青好一会儿，想起上次赏梅宴回来后，婉珠的回话，对容丹青还是放心的。
“这件事情，是不是哪里有什么误会？”
容德诚见母亲包庇嫡女，心中更气。
“母亲，这件事情若不是她到处宣扬，大门一关，左相府内什么情况，谁知道？”
容丹青心中只说了一个字：蠢！
容老夫人显然不赞同儿子的话，皱着眉头，声音微冷。
“隔墙有耳，谁说大门一关，别人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些年来，你的心……说到底，也是你的不是！”
容德诚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母亲居然还要包庇那个混账东西，一口气憋在心里，上不得下不得，难受的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