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月看了顾寒雅一眼，眼底隐含警告。
跟着望着容丹青，笑容温和。
“顾大夫这么想，本王就放心了。”
言下之意，不要顾及顾寒雅的身份和话，只管当做他的客人，在这边随意自在，畅所欲言。
容丹青很给面子地笑了笑，点点头。
“有王爷这话，草民也就放心了！”
顾寒月有些心塞，心底里他非常满意顾寒雅怒怼顾青，毕竟因为顾青，他的千金堂名声一落千丈。
可为了维持一直以来温和好说话，最淡泊名利醉心医术的誉王形象，不得不努力压抑着对顾青的不满。
哪里知道，容丹青一句话丢过来，他还要为顾寒雅擦屁股。
心塞的不能自已，顾寒月索性岔开了话题。
“本王听闻顾大夫前些日子开始入宫给父皇看病，不知父皇身体如何了？”
不等容丹青说话，顾寒月跟着补充。
“顾大夫不要误会，本王问这个问题并不是为了从您这里打听父皇的隐私，而只是仅仅为人子，担心一个父亲的身体健康。”
“毕竟……三年一度的春闱就要到了，若是父皇身体依然有所不适，怕是今年的春闱会取消。”
容丹青为顾寒月的虚情假意点赞！
再看看他温和中透着关切的神色，觉得果然出生皇家的皇子们，一个个似乎与生俱来都是最棒的戏子。
瞧瞧这演的……若不是知道顾寒月并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好说话，只怕她都要信了。
可惜了，她身边还有十大杀手，而且她上辈子也是个杀手，这辈子到了东秦国接触的那些皇族们也告诉她一个事实，天家可没一个是简单的。
谁都盯着那个位置，你死我活不过常态。
容丹青也没指望旁人不知晓她进宫给老皇帝看病，老皇帝那边虽然没有外透，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单单就这么看，誉王的手伸的很长。
容丹青笑，喝了杯茶，慢悠悠开口。
“兴许是因为各位王爷们的孝心，皇上的身体正在慢慢好转，只要控制得当，好好休息，想来不会耽搁三年一度的春闱。”
好好休息，控制得当，能参加三年一度的春闱？
顾寒月觉得不可能，毕竟老皇帝体内的毒已经下了十多年，到了如今，已经快要不行了。
还有兰妃给戴绿帽子一事，气的吐血昏迷，怎么不过几日功夫，就忽然转好？
还是说，这个叫顾青的医术，真的已经到了神乎其神的地步？
不可能！
天下没有神医！
除非……
东秦国古神医给父皇看病，或许会有转机。
可古神医已经回了东秦国，一直在金陵城并未离开。
所以……顾青一定在说谎。
顾寒月笑了笑，也喝了杯茶，笑的越发温和亲切。
“那可真是个好消息！”
不论顾青说的是真是假，顾寒月能肯定的是三年一度的春闱，他父皇不会缺席。
顾寒月觉得，父皇已经一把年纪，是时候该放权，给他们这些年轻的儿子们让路了。
他孝顺了这么多年，如同空气般存在了这么多年，也该冒冒头了。
那个贤王都回来了，若是他再不出手，难道还要再等多一个对手的时候再来吗？
完全是给自己添堵！
——
吃过饭，容丹青和从乐提出了告辞，顾寒月寒暄了几句，一直目送两人离开。
看不到两人的身影之后，顾寒雅这才气闷地出声。
“六皇兄，为什么连您也要帮着那个顾青？”
顾寒月并没有看她，而是淡淡地问：“还有谁也帮他？顾寒枫？”
一母同胞的兄妹，顾寒雅自然知道这个皇兄的真实性子。
见他神色淡淡的，眼底一片冷寂，顾寒雅说话的时候，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皇兄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顾寒月摇头，声音依然很淡，神色间多了几分冷意。
“这和你无关！”
不等顾寒雅说话，顾寒月的视线忽然落到她身上，变得非常冷沉。
“你要记着，你的任务就是当个傲娇任性的天之骄女，让父皇开心快乐，觉得父爱如山！”
父爱如山？
顾寒雅觉得这四个字听起来可笑极了。
谁都知道父皇对她非常宠爱，她是整个西秦国最受宠的公主。
可谁又知道，她的最受宠是建立在绝对听话，没有半点儿主见的立场上？
顾寒雅咬唇，想要反驳。
只是对上亲兄长冷沉隐晦的视线，又狠狠憋了回去。
“这次春闱，我要去！”
顾寒月收回视线，起身往外走。
“你不需要问我，只需要得到父皇的允许便可！”
顾寒月说完，人已经离开。
顾寒雅独自一人坐在雅间内，闭了闭眼，努力压住心中快要绷不住的暴躁情绪。
一盏茶的功夫，才慢慢睁开眼。
只要得到父皇的允许！
呵，这么多年来，一母同胞的兄长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这句！
因为受宠，她时常出宫。
知道高门大户的兄弟姐妹间相互扶持权衡利弊的所谓的亲情，所以对着所谓的亲情非常不屑。
可真要不屑，她又做不到。
到底是血脉相连的兄长！
只是每当看到寻常百姓人家妹妹受到欺负，兄长帮着出头的情景时，会走不动路。
她也问过到底为什么她不能拥有。
她的兄长告诉她，因为她生在帝王家！
天家无情，帝王无义！
呵！
顾寒月端过酒杯，看也不看，直接仰头喝下。
似乎觉得不够，然后又倒了一杯，再次仰头喝下。
喉中热辣，呛的她直咳嗽。
她却没有停下来，而是端着酒杯一杯又一杯，似乎想要就此沉醉其中。
门外侯着的丫环一直不见主子出来，有些担心探头看了一眼。
等看到两颊绯红，还在不停地喝酒的公主，几乎吓得魂飞魄散。
“公主！”
顾寒雅一手搡开过来扶着她的丫环，含含糊糊地怒骂。
“滚开！”
“公主，奴婢送您回宫。”
“不！我不要回宫！”
她不要回到那个冷冰冰的皇宫！
看似奢华富贵，拥有万千，可以目空一切，任性骄纵。
可她知道，她所得的所有尊荣权势和富贵，迟早都是要还的！
用她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