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太子灵柩前，沈月成在知道容丹青在清华园中无故消失后，恨不能马上奔回清华园。
但是因为太子薨逝，父皇一连罢朝三日。
甚至到了现在，所有的奏折，都是有内侍送到这边来处理。
偶尔才会去德政殿那边，还是比较棘手的情况。
比如之前归德候府老夫人求见，又或者王皇后中毒等等……
“什么时候的事？”
跪在边上的小奴才声音压得很低，眼神闪烁。
“三天前派人进来过，但是……被陈贵人那边拦住了。”
沈月成：“……”
他大概是知道母妃心思的，毕竟现在他不宜有任何动作。
奴才见他没说话，又想到了陈贵人的嘱咐。
“王爷，贵人说了，让您安安心心在这边陪灵，其余的有她在。”
他哪里能放心？
皇妹依然还在禁足中，母妃只是眨眼的功夫从娴贵妃降为了小小的陈贵人，甚至也是在被监视中。
沈月成的心，从未有过的沉重。
原本一切唾手可得东西，现在看起来，似乎越来越远。
“敬王那边呢？”
提到这个，小奴才的眼睛亮了亮。
“王爷，敬王因为掺和了归德候府和陈恩公府的事情，被皇上呵斥滚回韩州作南安王了。”
沈月成：“……”
这倒是个意外的好消息。
他忽然明白了母妃的意思。
太子已死，敬王被贬韩州，放眼金陵城，目前就他一个成年皇子。
“翼王那边，可有消息？”
小奴才摇头，不敢看璃王的眼睛。
沈月成也没在意，事情发展到现在，陈恩公府虽然也被牵连了进去，母妃甚至被降位，可是只有他依然还是好端端地。
“回去告诉陈贵人，就说本王知道该怎么做了！”
为今之计，唯有一个字。
忍！
——
静月轩中，得知皇上下令让敬王滚回韩州做南安王时，韩婕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皇上这又是怎么了？”
“敬王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去韩州作什么南安王？”
内侍看着韩婕妤，这才想起来，韩婕妤这两日身体不大好，中宫皇后中毒，她每日需要去飞凤宫那边请安侍疾，来去匆匆，错漏了消息。
“娘娘……归德候府老夫人那日进宫请安，回府后尚未进门，死在了归德候府大门口。归德候府认为老夫人的死是因为陈恩公府二公子当时没有及时禀告，所以惦记上了陈二公子。陈二公子当时宿醉，然后被归德候府的三老爷一脚踢倒在地上，再没醒来。”
沈月成：“……”
这才几天，归德候府和陈恩公府居然闹成了这样。
“皇上那边……怎么说？”
“皇上震怒，大理寺卿只是说了归德候府老夫人的死和陈二公子的死，皇上就下令罢黜两府的爵位，归德候和陈恩公被打入了天牢！”
听了这个消息，沈月成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小奴才看看他，见他似乎并不想再说话，行礼之后，快速告退。
沈月成回过神来时，太子灵柩前就他一人。
实在无法想象，这所有的一切，一位会闹得血雨腥风，结果最后……好像来的也不算困难。
只要让翼王死在回京的路上，那么放眼东秦，父皇将来再立太子，除了他再无合适人选。
只是牵连了外祖父……沈月成心中多少有些歉疚。
可再一想只要将来他荣登大位，陈恩公府的荣耀，他一定会双倍奉还。
闭上眼睛，容丹青消失的消息，似乎也没有那么扎心了。
属于他的，迟早都会是他的。
等他成了帝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不信找不到那个倔强又狡猾的小女人。
沈月成的心情，忽然好了起来。
跪在太子灵前，看似悲痛的脸上，漆黑的眼底神色一片幽暗，藏着幽幽的光，忽明忽暗。
远处，太子妃身边的侍女紧紧地拉着太子妃的衣袖，声音压得极低，又有些哽咽。
“娘娘……娘娘……奴婢求求您了，不要啊。”
“娘娘……太子已经去了，可是您……您不能做傻事啊。”
“您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小皇孙想想啊。”
“娘娘！”
“娘娘！”
太子妃穿着一身孝服，头发也用白色布条缠着，一脸憔悴，一双眼睛因为长时间流泪，这会儿又红又肿，看起来像是两个核桃，有些吓人。
眼睛死死地盯着跪在太子灵柩前的沈月成，咬牙切齿。
“本宫不信！太子原本好好的，忽然就没了！”
“不管是王皇后，还是陈贵人，又或者是韩婕妤……总归就是她们，跑不了！”
“碧玉，本宫等不了了！”
“是她们要了太子的命，太子待本宫那样好，本宫……本宫哪能让他就那样憋屈地走了。”
“娘娘……您想想小皇孙，小皇孙才不到三岁啊！”
太子妃的眼泪再次落了下来，可是眼底的坚定和恨意没有消散半点儿。
“他到底是皇家血脉，哪怕没了父君没了母妃，可还有皇祖父！”
侍女碧玉：“……”
“娘娘，你要做什么，您告诉奴婢，奴婢替您去。”
太子妃摇头，又笑又哭。
“不！不能是你，只能是本宫！”
不等碧玉说话，太子妃忽然推开她的手，一个踉跄从偏殿走了出来。
跪在太子灵柩前的沈月成听到动静侧头，就看到面容憔悴，脚步虚浮的太子妃。
“见过皇嫂。”
沈月成恭敬行礼，视线看着地面。
太子妃淡淡一笑，声音沙哑。
“璃王！”
沈月成轻轻嗯了声，视线上移了几分。
这个时候侍卫轮班，灵前几乎只有他们两人。
“敬王殿下呢？”
没想到太子妃会忽然提到敬王，沈月成并不隐瞒。
“归德候府和陈恩公府闹了起来，敬王也掺和其中，父皇震怒，将其贬去了韩州作南安王。”
太子妃笑了一下，毫无血色的脸看起来有些僵硬。
“是吗？又贬去韩州了啊！”
沈月成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
太子妃微微皱眉，抬起头来，看向面前高大俊美的小叔子。
“璃王殿下可知道，太子为何会忽然中毒？”
沈月成摇头，他还真不知道。
太子妃却忽然一笑，笑的非常柔美，哪怕面容苍白，那一笑好像用尽了她最后的温柔和力气。
“本宫知道。”
沈月成：“……”
“本宫告诉你。”
微微倾身，和沈月成拉近了距离。
“太子之所以忽然中毒，是因为”
在沈月成皱着眉好奇地看向她时，脚下一崴，娇弱的身体直接跌进了沈月成的怀里。
忽然伸手，抓住沈月成的手环住她的腰，头压在了沈月成胸前。
与此同时，门口传来康泰帝震怒的声音。
“你们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