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城乱了。
胡桑镇也乱了。
百姓们听到那战鼓铮铮的响声,还有那震耳发馈的嘶吼声,一个个吓得几乎崩溃。
“快跑啊!”
“大家快跑,这是要打仗了!”
“不好了不好了!”
远处的道上有人跑来,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不好了?”
“打起来了!”
“哪里打起来了?”
“南边!”
“那我们走北边!”
北边的小道上,带着行李准备离开的百姓满脸苍白地跑了回来。
“不好了,北边打起来了!”
“什么?北边也打起来了?”
“是啊,已经打起来了,好多人……好多人……好多血!吓人死了!”
“快,还有东边和西边,我们走这两边!”
等这些人跑到东边和西边的时候,看到血染的路面,成山的尸体时,几乎吓得快要摔倒在地。
“这都是怎么了?”
“打起来了!”
“不是南边和北边吗?”
“都打起来了!四面八方,没有哪个方向没有士兵!”
“那怎么办?”
“是啊,我们怎么办?”
“快躲起来!”
“是哪方和哪方打起来了?”
“好像是都打起来了!”
“什么?”
“七国……七国都打起来了!”
……
明月城十年一次盛会的最后一晚上,六国士兵攻打明月城,古陈国士兵悍然以对,尸骨成堆,血流遍地,据说都染透了东海的海水。
明月城一面靠海,三面连接着东秦西秦和南越国东部三不管地带的胡桑镇,战争从胡桑镇开始,整整一整夜,厮杀声,怒吼声不绝于耳。
容丹青一晚上没睡,想要离开行宫,但是顾寒庭身边的侍卫非常尽心尽力,走到哪里跟到哪里。
听到远处的马蹄声还有怒吼声时,知道大事不好。
“这是打起来了?”
侍卫很耿直,似乎也被嘱咐了,有问必答。
“皇上说了,明月城怕是要沦陷。”
“然后呢?”
“皇上的意思,让卑职保护县主您的安全!”
容丹青指了指城门那边,声音带着些许讽刺。
“这是要等到打进来?”
“皇上说了,明月城的守军非常强悍,没有一夜,即便六国一起攻城,也难以攻进来!”
容丹青几乎吐血。
“都说说吧,你们皇上还说什么了?”
“皇上还说了,一切以保护县主安全为第一要任!”
容丹青:“……”
繁星隐去,白昼一点点来临。
一阵风过,容丹青被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呛得有些恶心。
“什么时候走?”
侍卫一直立在旁边,非常恭敬。
“皇上说了,等他回来!”
“他若是一时回不来呢?”
侍卫:“午时未归,卑职会带县主您离开这里。”
容丹青被气笑了:“万一因为少了你,你们皇上遇到了危险呢?”
侍卫神色不变,一板一眼回答。
“皇上武功高强,我等根本不及。”
言下之意,如果皇上都不能自保,他们去了也是白搭。
好吧!
容丹青耸耸肩,转过身进了房间。
等着宫女端进来水,洗漱完毕之后,开始吃饭。
早餐非常丰盛,但是空气中的血腥味太浓,哪怕她胃口再好,还是有些难以下咽。
毕竟不是饿的看见老鼠都眼睛放光的时候,容丹青直接放下勺子,起身出门。
宫女瞧着,有些忐忑不安。
“容县主,是不是早餐不合您的胃口,奴婢马上去换?”
容丹青摇头,看了宫女一眼。
“是我自己不想吃,你们忙去吧!”
宫女依然眉头紧皱,不过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到了外面,或许是因为经过了一晚上的战斗,现在几乎已经听不到厮杀声和刀剑撞击的声音。
偶尔会有痛苦的呻吟传来,又伴随着孩子的哭叫声,听不真切。
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容丹青回头看向跟在她身边的侍卫。
“冷琪呢?”
“冷侍卫从昨天出门后,一直未归。”
容丹青点点头,猜测冷琪或许遇到了困难,一时被困住了。
——
冷琪遵照主子的吩咐,前去打探想要谋杀主子-宫女的来路。
转来转去,最后停在了距离西秦皇上行宫不远处的澜沧国行宫处。
那个宫女最后见的一个人,是在澜沧国行宫处当差的侍卫。
冷琪转了一个多时辰,最后确定侍卫外出当差,恰好遇上六国围攻明月城,死在了六国将士乱刀之下。
那侍卫是明月城的侍卫,并非是澜沧国的侍卫。
线索到了这里就算了,冷琪一时摸不到头绪,见时辰不早,开始往回赶。
但是没想到一路疾驰而行,避开那些暗哨想要回到西秦皇上行宫的时候,被跟踪了。
冷琪心头一跳,同时又格外兴奋。
从他成为太子暗卫,已经有很多年没有遇到过还能跟上他速度的人。
或许是他去的地方少。
果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改变了路线,冷琪带着身后的尾巴,直接往明月城外飞奔。
距离东城门还有一段距离,肩膀上忽然一阵刺痛,冷琪转身回头看过去。
雾色朦胧中,一道黑影如同一只翱翔的雄鹰急速跃来。
身为暗卫又是死士,这一刻冷琪的本能动作时咬舌。
只是他才张开嘴,浑身一麻,身体跟着从半空中掉了下去。
等再醒来时,是在一处民房中。
“爷,他醒了。”
冷琪跟着起身,被容七忽然伸手封住了周身大穴。
“冷侍卫,稍等!”
冷琪神色冷硬,当看到眼前的人是鲁南王世子身边的侍卫容七后,竟然有一种松口气的感觉。
“容侍卫!”
容七点头,沈流之从外面走了进来。
“解开他的穴道!”
容七伸手,解了冷琪身上的穴道。
得了自由,冷琪忙行礼。
“冷琪见过世子。”
“免礼!”
“抬起头来!”
冷沉的声音,和冷琪印象中一向懒散的世子沈流之的声音非常不同,音色还是那个音色,可是这冷沉中带着一丝锐利狠绝。
当看到鲁南王世子的神色时,冷琪差点儿再次跪下去。
如果说从前的鲁南王世子雌雄莫辩,好看的像是一朵盛开的罂粟花,那么现在的鲁南王世子,像是从地狱归来的阎罗。
那双细长的眼睛,深邃,冰寒,森冷。
周身的气息,衿贵又森寒,让人望而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