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龙帐内,却不似睿馨帐中这般轻松气氛。
皇上此时的脸色,轻易猜不透,所以冷季冬和章霸旗,恭敬的站着,太子睿宗也安静在旁。
安康悄然瞧着皇上的脸色,虽然表面看不出什么,但是她知道皇上自从听到七皇子被烫伤之后,就已经怒火中烧。
但是宫里、龙殿,对‘馨思殿’的态度,向来冷漠,所以皇上此刻也不好发作什么,否则被人看到,会倍感奇怪于皇上对睿馨的态度,为何如此反转。
所以安康轻轻的递了一碗茶上去,送到了皇上的手边,恭敬说:“皇上,茶都凉了。”
这句似乎是提醒,因为皇上像是陷入了某种情绪之中,轻易难以自拔,听见安康奉茶,才终于回了一些心神,也才恍然,两相和太子也还站在眼前。
“现在是什么情况?”皇上边饮茶,边问道。
太子睿宗回道:“父皇,此时梁御医正在医治,说是并无大碍,但是听御医司的其他医官叙述,说是一罐刚熬好的汤药,全部洒在了睿馨的袖子上,所以手臂红肿是难免的。”
“其他医官?”皇上捋着杯盖,说:“朕怎么记得,梁御医说过,他经手的事,不喜欢别人插手,怎么其他医官也掺和了?”
太子睿宗不便说出黎御医和医官们闹出的‘下半场’,所以只想将话题引回到章司姳的‘上半场’。
但是无论上半场还是下半场,这一整场闹下来,太子睿宗只能是左右为难,因为上半场的主角是章相千金,而下半场的主角是睿安的心腹。
见太子不好回答,章霸旗立刻跪在了地上,磕头谢罪说:“臣该死,臣没有好好的管束小女,令她遇事惊慌,不过是帐内有人下毒毒死了几只老鼠而已,居然闯去了皇子御帐,还令皇子受伤,虽然小女只是为了去抓罪魁祸首,但是也间接闹成了此事,臣请皇上降罪。”
冷季冬也随即跪了下来,说:“臣惶恐,小女是否与毒鼠一事牵扯,臣定当严查核实。”
“两相不用着急跪,都起身吧。”皇上看似语气淡淡。
冷季冬和章霸旗也只好重新起身,却心里各自忐忑,因为作为相辅,常年陪驾左右,所以对于皇上,比一般大臣要了解的多,所以此刻令他们不安的,是皇上的反应。
皇上端着手里的茶碗,却毫无心思用茶,片刻,对太子说:“你现在辅理朝务,皇子受伤,你已经安排妥当,应对也及时,所以以后这种小事,不必事事回禀。”
太子睿宗知道睿馨是皇子中最不受重视的一位,所以也只好顺从应着,只是听到皇上说这是小事一桩的时候,忽然间心里唏嘘。
睿宗作为太子,是皇子中的最高待遇,而睿馨跟睿宗天壤之别,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睿宗却心里不是滋味,仿佛可以感同身受于睿馨的处境。
不等章霸旗暗暗松了一口气。
皇上却又补充了一句:“太子你记着,大事才有回禀朕的必要,梁御医说的是并无大碍,若是有了大碍的时候,再让朕知道也不迟。”
太子睿宗听的直皱眉头,因为解不透父皇的话意,而章霸旗的心再次重新拎了起来,冷季冬也满腹狐疑。
正当所有人都打算跪安的时候,福泰在旁请示道:“皇上,十七殿下来了?”
“睿寓?”皇上看似吃惊,问说:“他怎么来了,不在他帐中作诗或者跟睿骞去钓鱼,怎么来朕这里了,想来朕也有几天没见他了,还是去昔因山的时候,见了他,他有什么事吗?宣进来吧。”
福泰于是去帐外恭请,睿寓进来龙帐,却脸色不佳,先向父皇请了安。
“你这是怎么了?”皇上看着睿寓的脸色。
“儿子被吓到了。”睿寓直言不讳。
章霸旗已经得知,章司姳去睿馨帐中抓冷月心的时候,睿骞、睿寓和睿宣都在,所以他刚刚打算放下的心,只能重新再拎起来。
皇上对十七皇子睿寓,有些偏爱,因为他的诗词歌赋,皇上也总是带他出行,附庸风雅,而这个十七皇子,不比其他皇子懂得收敛,他是向来有什么说什么的主。
“谁敢吓朕的儿子?”皇上果然龙颜转变。
睿寓径直走向皇上的身边,说:“章司姳好可怕,把儿子吓得都哆嗦了,但是更可怕的是御医司的医官们,都围过来,呵斥也不肯退下,像是要吃了儿子们,如果不是有十二皇兄和十三皇兄在旁,儿子现在还不知道会被他们怎么样,幸好后来三皇兄来了,硬是派了侍卫才将那些人都抓了起来,英将军又是踢又是踹,也没能呵退他们,所以父皇,他们不是医官,他们像魔鬼一样可怕,父皇,经过了今日之事,儿子也才明白,我真的是皇子吗?以往的备受守护,在今天都化为了缥缈,原来皇子也是可以随意被践踏欺负的,或者在他们眼里,根本就是瞧不起皇子的。”
睿寓的话还没说完的时候,皇上已然是勃然大怒的状态,所以龙帐内,瞬间的屏住呼吸,帐中的人,无论是相辅还是宫人,大气都不敢再喘。
太子睿宗此时也说:“父皇,儿臣也打算严厉惩治,此风不可长,否则将来皇威何存,皇家也颜面无存,更不用说皇子们的尊贵地位了。”
皇上抬手将茶碗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怒斥道:“刚才都说是小事,如果睿寓不来,朕只当这是小事一件,居然御医司现在如此能耐?伤了皇子是小事,但是吓到皇子,就是大事,太子,务必严惩不贷。”
“是,父皇。”太子睿宗领旨。
睿寓像是真的被吓到了,一直忍着眼泪,不想让大臣们看到,所以背对着他们,只面对着父皇,而且一直伸手抓着父皇的龙袖,惊怔不安的样子。
皇上也抚摸着睿寓的后背,令他平静下来,安慰说:“你被吓到,除了是他们的不对,也因为你还年少,看着平日里出口成章的好像一个大人了,但其实你还小,理所应当被吓到。”
睿寓被父皇呵护着,已经忍不住掉落的眼泪,负气说:“等我长大了,也要变成三皇兄那样的皇子,才能不被欺负。”
“好,”皇上点头说:“等你长大了,也做威武的少将军,但是人都需要慢慢才能长大,急不得。”